匪女与她的纯情娇夫(135)
离川海早已经猜到了,捋着胡子细细打量过唐棣,“唐姑娘,令尊令堂可还好吗?”
他神情严肃,言语间却温和可亲。
唐棣见他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灵动的双眸一亮,笑盈盈地摆了摆手中的风筝线,“家父家母都好,谢离刺史惦念。”
离川海点点头,看着飘在半空中的风筝,幽深的眼底渐渐透出一抹黯然。
离善朴上前扶着父亲,“爹,您一路辛苦,进屋歇歇吧。”
离川海脚下没有移动分毫,静默了片刻道:“善儿,天色不早了,派人送唐姑娘回去吧。”
唐棣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
这两日她在离府照顾离善朴,都是黄昏时才动身回去的,快马一个时辰,到从栖山庄刚好入夜。
这会儿时辰还早,况且又是她与离川海初次见面,本以为他会叫她陪着聊上几句的,没想到他却下了逐客令。
难道他还在因为被她撞到的事而生气?
唐棣怔怔地看着离善朴,双手贴在身前拘谨地缠着风筝线。
离善朴对上唐棣的目光,神情复杂。
父亲明明已经默许了他与唐棣的感情,刚刚与她说话时的神情,不像是不喜欢她,为何这么急着赶她走呢?
即便的普通的客人,父亲都不会如此,何况是唐棣。
父亲如此必然有原因,不如先送唐棣回去,再来请示父亲。
离善朴颔首称是,命泓澄带着四个侍卫护送她回去。
唐棣把兔子风筝收回,抱在身前,对离川海福了福,“离刺史,晚辈告辞了。”
离川海没有开口,只是缓缓点头,看着唐棣远去的背影,无奈又惋惜地叹了口气。
两个身影并肩向大门走去,唐棣闷闷不乐地摆弄着手里的兔子风筝,任由春风拂起离善朴的发梢,扫在她的脸上。
离善朴牵起她的手,“棣儿,你先回家去,我明日去从栖山找你。”
他的声音轻柔而笃定,瞬间驱散了唐棣心里的不快,含笑点了点头。
街上人来人往,几匹马缓缓而行,离善朴一直站在门口向外望着,直到那个抱着风筝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人群中才转身回府。
离川海并没有回房歇息,依旧站在假山旁望着大门口,花白的头发和胡须被风吹的凌乱,原本挺拔的身姿变得有些佝偻,显得疲惫不堪。
离善朴不由得心里一阵酸楚,上前正要扶着父亲回房。
离川海有要事与儿子商议,执意不肯回去休息,让儿子扶着他向书房走去。
“爹,可是梁王有什么旨意?”
父亲之前回信说,上奏梁王后几日便可返回萼州,如今已过去半月有余,离善朴早已猜到定是因为武州的事惹得梁王忌惮,因此不愿让父亲回来。
可此事与唐棣有何关联?为何父亲会对她态度如此冷漠?
离川海颓然坐在椅子上,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信来,“善儿,你先看看这个。”
离善朴站在书案前双手接过,见是梁王的亲笔,打开极快地扫视一遍,登时惊得气血上涌,伤口一阵刺痛。
“爹,您打算遵照梁王的吩咐,带兵剿灭从栖山?”
离川海无力地叹息一声,“善儿,余望言是梁王亲派的萼州司马,竟然死在唐庄主的手上,如今梁王命你我父子带兵剿匪,如何能不遵从王命?”
“爹”,离善朴眉头紧锁,急促地道:“余望言通敌叛国,盗取军中机密,死有余辜,儿有他通敌的证据!”
离川海脸上泛着一丝苦涩,“善儿,即便余望言通敌,也该由梁王亲自惩戒,断不该死在一个山寨头领的手上。梁王命萼州军前去剿灭,于情于理都没有半点不妥,若是你我抗旨不从,便成了拥兵自重的乱臣贼子了!”
离善朴的手微微发颤,信飘落在书案上。
对于余望言的死,他原以为请父亲上书向梁王请罪,再把余望言写给朱锦融,泄露存粮之地的密信呈给梁王,此事便可不了了之,没想到梁王竟然下了这样的旨意。
剿匪是假,试探他们父子才是真的。
要他剿灭从栖山,他万万做不到。
那里是唐棣的家,他已经把自己当做生日礼物送给她,就等着父亲回来后去从栖山提亲,早日与她相守,他怎能亲手毁了她的家,毁了他们的感情。
况且唐玉山待他如亲子一般,杀了余望言也是因为不忍见他身受重伤,想要为他报一箭之仇,带兵去围剿唐玉山,叫他如何下得去手?
可若是抗旨不遵,父亲该如何向梁王交代?
离善朴的伤口涌起一阵剧痛,他不禁抬手捂住胸口,怕父亲知道了担心又赶忙放手,扶着书案边坐下,身子微微蜷缩着。
离川海空洞的目光瞟向东墙上的兰花图,画的鲜活灵动,生意盎然,细看角落处提着唐棣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