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聘你(114)
倚在车壁上的确睡不舒服,姜娆只犹豫了一瞬,也懒得扭捏,轻轻“嗯”了声,朝齐曕靠过去,顺着他的胳膊坐进他怀里。
她倚靠到齐曕肩头,刚闭上眼,头顶沉吟的声音就落了下来:“对了,这回庆功宴,孟崈游会向皇帝献礼。”
提到孟崈游,再大的困意也清醒了三分,姜娆抬头,看向齐曕。
他也正低头看她,深敛的眸中神色有些犹豫:“孟崈游惯来喜好折磨降兵和俘虏,据说他以前打完仗,回京后也会献礼,而这所谓献礼,其实是一场表演,名为斗囚。”
齐曕眉心蹙了下,续道:“所谓斗囚,就是将降兵和俘虏如同困兽一样关在一起,提供各种各样的武器命他们自相残杀,最后只能活下一人。”
将互相残杀的血腥场面当做表演献礼,这种残忍的做法,的确是孟崈游的行事不错,但齐曕特意告诉她这件事是为了……
姜娆转瞬明白过来。
她如今身为齐曕的正妻,一品清河夫人,一会儿的斗囚定有她的“观赏”席位。
想到这一点,她再看齐曕漆寂的眸,忽然咂摸出了几分不可言说的细腻和温柔。她轻声应道:“娆娆知道了,会做好准备的。”
齐曕没应,只道:“你若不想看,不必勉强,等斗囚之时,我叫人带你去私帐歇息。”
姜娆应了一声,重新靠回齐曕肩上,想了想,却又道:“算了,娆娆还是想和侯爷待在一起。”
齐曕愣了下,旋即一笑,温声道:“好。”他轻拍了拍她腰侧,“到御马场还要大半个时辰,再睡会儿吧。”
快到御马场的时候,不等齐曕叫,姜娆自己就醒了。
两人还没下马车,皇帝的内侍已经在马车外候着,说是皇帝召齐曕过去。
孟崈游凯旋而归,在朝的势力更进一竿,这回宴会又是在宫外,皇帝心中不安,身边急需一个人安抚。
齐曕却有些烦躁。温香软玉在怀,他根本不想去管什么晋国皇帝。
马车里久久没有声音,外头内侍催都不敢催一句,只能干等着。
姜娆瞥一眼齐曕不耐的神色,轻声劝:“侯爷快去吧,别叫皇上等急了。”
齐曕先没应这话,他低下头去,鼻尖俯在姜娆颈间嗅了嗅,这才慢悠悠道:“不放心叫公主一个人。”
脖间被温热的吐息撩得发痒,姜娆颊上浮起两团红云,一时没说话,
不等她静下心神,齐曕拍了拍她的屁股:“下车,带公主一起去。”
“带我一起?”
齐曕真带着姜娆去了,不过她没进皇帝的帐子,而是被安置去帝王侧帐稍侯。姜娆身边带着迎夏抱秋,还有鸣婵,四人在一名禁军的引领下,朝侧帐去。
不等到侧帐,姜娆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穿一身厚实的云鹤大氅,身姿玉立,松形鹤骨。
正是孟辞舟。
姜娆想起一事,唤住禁军,没去侧帐,自带了人去找孟辞舟说话。
孟辞舟也看见了姜娆,见她朝他走过来,便停在原地等候。
二人面对了面,彼此见过礼,姜娆懒得寒暄,直接表明来意问:“孟二公子,那位翁姑娘可是还在公子的手上?”
孟辞舟没答话,只看着姜娆。
姜娆又道:“若她还在二公子手上,能否请二公子将此人交给我?”
孟辞舟笑了:“公主果然很记仇。不过公主尽管安心,像这种不忠且无用的棋子,在下早命人处死了。”
“死了?”姜娆皱眉。
见她眉头锁紧,孟辞舟讶然:“怎么,她身为上殷宫中旧人,险些害了公主和六殿下,难道不该死吗?”
姜娆望了孟辞舟片刻,先说了句:“二公子想是忘了,从来就没什么六殿下。”
自打指认姜琸身份一事后,她请齐曕帮她查过那位翁姑娘的身份来历,得知当年宫城被破后,她被带去了玄武军中,做了军妓。
诧异于孟辞舟对自己的揣测,姜娆续又道:“且二公子误会了,我要人并不是想杀她。上殷国破,百姓流离,翁姑娘在军中数年所受之折磨与凌/辱,皆是我姜氏不能卫戍河山的缘故,她之所作所为,情有可原,我要她,正是想保她一条命。”
想保翁菁的命是真心的,但她还有另一重目的。她想从翁菁口中问问,还有没有其她的和她一样的人,这回侥幸躲过一劫,下次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还是要做好万全的防备。
孟辞舟却是默然良久,原本含笑的眼忽而沉寂下去。
他原以为面前人善于伪装,实则果敢狠辣,可眼下,竟又展露出几分妇人之仁来。
半晌,孟辞舟重新勾起笑意,道:“她只是一个宫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