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春芳(49)
“宁丫头还真是金口玉言。是非要本宫问,你才愿意开口?”郑媛媛将手中金剪,突然掷向桌子的另一边,宫女在旁赶忙递去净手的帕子。
“妾知错。”宁梧听后反应迅速,跪在了郑媛媛面前的石子路上。可郑媛媛似乎对儿子纳新妇,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单纯想要提醒宁梧:“小获带回来的,来路不明。你还是要上点心。”
“是,妾明白。”宁梧垂着头,不敢看郑媛媛的眼睛。
“宁丫头。”郑媛媛冷不丁地喊了声,叫宁梧心里没底。
“你与小获...至今还未成事吧?”宫女为郑媛媛奉了茶,她的手指在杯口画圈,似笑非笑。
宁梧的膝盖被石子硌的生疼,却不能表现出失仪。俯身再拜,她是畏惧着:“都是妾无能。”
郑媛媛不作声,就这么看着宁梧跪在石子路上。宁诚空此刻,并不能替宁梧解围,他太了解郑媛媛,她的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自己一旦出言,很有可能会彻底惹恼她。
只听嘭的一声,郑媛媛手中的茶盏坠落,眼见后院的人跪了一地。她高傲的开口:“无能?最好是你说的无能。”
郑媛媛看着剪落一地的残枝败叶,忽然笑起来:“优胜劣汰。你瞧瞧,抢不过别的花,只有自己开败的份。”她常以优胜者的姿态自持,她觉得赵居云输的一败涂地,可这皇后的位子,终究还是没落到她的头上。
“不中用的东西,终究会被舍弃。”这话是说给宁梧听,也是郑媛媛骄傲的宣扬。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宁丫头,你可要听话。”
宁梧并不赞同她,却仍要附和:“妾定当谨记娘娘教诲。”从嫁进将军府开始,她的处境就开始变得艰难,郑媛媛利用她,徐获猜忌她。宁梧的日子过的如履薄冰。
但宁诚空却让她忍。他们没有出身,没有士族,只能靠着依附权势,来获取生的机会。宁诚空能走上今天这样的位置,不知受了多少的屈辱,他不会轻易丢弃这来之不易的一切。
可这样的日子是不牢靠的。宁诚空清楚的知道,郑媛媛能随便给予自己荣耀,也能轻易毁掉。所以,把宁梧嫁进将军府,他出了不少力。
就是宁梧这副卑微顺从的样子,换得了郑媛媛的欢心。她向来喜欢顺从与臣服于她的人,凡是逾越她的人,郑媛媛都要统统毁掉。
但徐获对她的忤逆、背道而驰,都使郑媛媛抓狂。她无法毁掉自己的儿子,就将罪过强加于赵居云身上。她想,终有一日会让赵居云在自己面前俯首帖耳。
许久,郑媛媛才开口:“起来吧,石子路跪久了,大长秋该怪本宫了。”她说着朝宁诚空看了看。宁诚空陪着笑:“奴才哪敢,娘娘教训的是。”
宁梧这才敢站起来。郑媛媛让她坐下,又叫宫女给添了茶。
“姐姐,可在——”吕弗江的声音传来。宁梧起身恭迎圣驾,随众伏地而拜。
“弗江,这儿呢~”郑媛媛坐着没动,听见吕弗江的声音,就立马变了脸。
吕弗江穿着一身牙白龙纹常服,出现在众人面前。虽然郑媛媛要比吕弗江大上五岁。但郑媛媛自小就标致非凡,如今根本看不出年近四十,倒像是与吕弗江同岁。
吕弗江走来,牵起郑媛媛的手说道:“曹谓安进献了幅《海棠宿鸟图》,我带来叫姐姐瞧瞧。”那边曲襄跟着呈上。吕弗江坐下,终于看见了跪在旁的宁梧。
“宁丫头也在。”吕弗江看了眼宁梧,袖一挥,说道:“起来吧。”
曲襄将画卷张开,海棠初发,禽鸟相鸣。
郑媛媛用指腹细细描摹画中纹路,入了神。吕弗江凝望着她的眉眼,视线一刻也不曾离开,再惊世骇俗的画作,也不及郑媛媛的风情万种。他怎么都看不够。
“弗江,你看。弗江?”郑媛媛轻轻拍了拍吕弗江的手背。
吕弗江这才回过神来,说了句:“什么?”郑媛媛看着吕弗江魂不守舍,便失去了兴趣。
“你没事吧?”她握起吕弗江的手,温柔的眼眸里全是藏不住的爱意。吕弗江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喜欢吗?”,郑媛媛笑着说:“喜欢。”
宁梧站在这样的氛围之下,一句话也没说。她想是时候该离开了。
“娘娘,既然陛下来了。妾就不多打扰了。”郑媛媛没说话,吕弗江挥挥手对宁梧说:“去吧。”
宁梧行礼后准备离开,郑媛媛瞥了眼宁诚空,说道:“快去送送吧。”
“多谢娘娘。”说完宁诚空随着宁梧就出了长秋宫。
长秋宫外的甬道,宁梧与宁诚空并肩而行,遇见宁诚空的人,全都恭恭敬敬行礼问候。晟宫之内,就连得宠的世家妃嫔也要俱他三分。可宁诚空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