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笑了笑,一时间恍惚又回到了七年前那个紫藤花缠绕的午后,秋千上的少女回眸一笑,倾国倾城。她说:
“皇上啊,其实楚楚不傻。七年前,爹因忠义正直早已在朝中树敌颇多,你又刚刚登基,实际上大权旁落,为了拉拢朝臣巩固自己的势力,你不得不听从他们的话除掉爹……我知道,亲眼看在自己的恩人死在自己面前,你一定很内疚难过。但,我还是恨你。就算父亲功高盖主,就算他不得不死,至少,你应该让爹战死沙场,保全他最后一点尊严!”
“七年前,我并不是下旨诛杀你全家的。我只是,只是想将你们押往京城,到时候判个流放边关,燕家还有机会翻身……谁知,派去的刘将军被丞相那老贼收买,竟然来了个先斩后奏,逼死了燕王,又屠杀了燕家上下七十余口。”韩子逸有些哽咽,满眼愧疚,“可我那时什么也做不了,我没有真正的权利,他们,他们全都看不起我!”
“那些看不起你的,分散你大权的人,不都早已不在了么。”燕楚楚轻叹一声,一字一句道,“燕家的人已经死了,我不愿再执迷于过去。皇上,你应该知道我的性子,若是司徒家还要步燕家后尘,楚楚便只好来个鱼死网破!”
“你这么护着司徒瑾,你知道他瞒了你多少么?”韩子逸突然嗤笑一声,冷声道,“前朝余孽,他是前朝太子的亲儿子,是云隐宫真正的现任宫主!”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燕楚楚还是微微诧异道,“那复清如又是谁?”
“她才是平阳侯的亲生骨肉。”
原来,十八年前,前朝覆灭,太子带着怀有身孕的王妃四处逃窜。据说太子妃未嫁入宫中之时与平阳侯是青梅竹马,不过造化弄人,两人非但没有成为夫妻反而成了对头。后来,太子行踪泄露,平阳侯奉命去抓捕太子一家人时,对苦苦哀求自己保全儿子的太子妃产生了无限同情,便将自己未满月的女儿与太子妃产下的男婴对调,上演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复清如成了一个幌子。
那个男孩,便极其狗血地成了司徒瑾。
其实在看到云隐宫那幅海棠美人图时,燕楚楚早就猜到司徒瑾和云隐宫有着某种密切联系,云隐宫是前朝余孽的老窝,自然也就能推测司徒瑾和前朝太子党有着某种关联。
而且,那海棠花下的美人,和司徒瑾竟有七分相似。看来,那美人就是司徒瑾的亲生母亲——前朝太子妃。
怪不得司徒瑾每次看到那幅画,就一脸想哭的表情。
想了想,燕楚楚抬头问道,“如果我给你想要的东西,永远留在这深宫中,你能放了司徒瑾吗?”
韩子逸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燕楚楚。半响,才缓缓道,“不管怎样,我不希望你把自己当做交换利益的筹码。而是希望你能同我真心相爱,如同七年前那般。”
说完,他俯□想要吻楚楚。
燕楚楚不动声色地别开脸去,面无表情地问,“七年前你会对我做这种事吗?”
韩子逸一僵,随即苦涩一笑,“你赢了,我答应你。册封大典之前,我不会碰你。”
“我要见司徒瑾,和他说明一切。”末了又加上一句,“现在。”
韩子逸思索片刻,点点头,“好。不过,我要陪你一起去。”
半个时辰后,天牢。
司徒瑾和家人隔开,单独关在一个还算干净的小房间,两条细小的银链子穿过他的琵琶骨,限制他的行动。
一见到燕楚楚和韩子逸,他缓缓站起来,除了脸色有些苍白,身上倒也没看见动大刑的痕迹。
“楚楚,你怎么和他在一起?他不肯放你走是么,他为难你了?”
燕楚楚眼睛一阵酸涩,轻轻摇了摇头。
韩子逸说,“看在楚楚的份上,姑且饶你一次。带着云隐宫的人安分些,下次再让朕看见你,杀无赦!”
司徒瑾先是一愣,再是疑惑,最后豁然,有些急切地问燕楚楚,“楚楚,你答应他什么了?”
燕楚楚没有看他,沉默良久,才吐出四个残忍的字来,“嫁做皇妃。”
司徒瑾一个踉跄,握紧双拳,颤声道,“你骗我的,是不?”
燕楚楚咬了咬牙,红着眼圈笑道,“是真的,你若愿意,还能来喝杯喜酒。”
“你骗我的。”
“司徒瑾,我有说过我喜欢你吗?”
“你骗我的!”
司徒瑾红着双眼,浑身颤抖得厉害,几近咆哮道,“不喜欢我你干嘛对我这般好?为我担忧为我试药,我要死了你急成那般模样,你以为我没看见?你真当我是傻子!”
“我是药师,救死扶伤是我的本性。就算当初要死的人不是你而只是一个乞丐,我也一样会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