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追妻火葬场了吗(76)
宋诣没有心思去管她的假话, 侧目问道:“大夫呢, 去催。”等到碧桃小跑下去了, 宋诣才阴沉下神色, 问她, “谁逼你的,还是谁划破了你的脸?”
枝枝露出懵懂的表情看宋诣,“当真不是旁人划破的,也不是被逼的。”
其实也不算是李三娘子逼她,这只是交易,她心甘情愿的。
宋诣不语,只看着她脸上那样长的伤疤,眼睫颤了颤,“不肯说便罢了。”从前枝枝从不会在他跟前撒谎,甚至连半分防备都不曾有,可如今她浑身都透着拒绝的意味,宋诣也一贯傲慢,不肯继续纠缠问下去,“你身边的人,孤自会查清楚,不叫你受欺负。”
少女捧着下颌,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伤疤实在骇人,她垂下眼,又是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谢殿下垂爱。”
这话说得客气,却算不得真诚,甚至都不肯看他。是很温驯柔和,却又藏着疏离防备的姿态。
宋诣心口闷得厉害,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他也断然没有为了一个妾室有些情绪低落,便乱了心神,胡搅蛮缠要刨根问底的道理。
枝枝不肯说话,他便也不问。
一时间,房间内便只有枝枝撕心裂肺的咳嗽,越来越厉害,以至于雪白的帕子渐渐渗出血色,少女的面色惨淡得摇摇欲坠。
他竟不知一个风寒,她便病得这样厉害,下意识抬手扶住枝枝的肩,缓慢地拍她的后背。
恰这时候院子外响起脚步声,碧桃领着大夫匆匆进来。
“先看看为何咳得这样厉害。”宋诣有些慌神,一时之间倒是忘记吩咐人,抬手去倒桌上的茶水,一摸茶壶才惊觉那是一壶早已凉透的茶水。
顿时眉头皱起,眼藏盛怒,扫下茶壶,“你们便是这样照顾主子的,连一盏热茶水也没有。”
大夫立刻上前去给枝枝诊脉。
碧桃跪下来,霎时垂泪,“月例一停,便是旁的日常用的东西,库房也不肯给。柴火已经是捡了枯树枝,省着用了,还有人偷拿了姑娘的东西,还在姑娘面前耀武扬威,找了门路去旁的地方当差。”
宋诣脸色越发难看,他这个太子做得过于忙碌,宫里的大小事件便没有时间过问。
“好得很。”他森森地看了刘成一眼,却并未当即清算,只是看向尚在诊脉问症的大夫。
枝枝还在咳嗽。
冬日里的光线总是白些,从格子窗外照进来,越发衬得枝枝瘦得面颊小小一圈,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只眼底藏着疲倦的乌青。
“怕是咳了不下半月吧?”大夫面色有些慎重,“如今伤了肺腑,怕是要吃许久的药,也未必能好。”
这话不轻不重,在宋诣心头敲了一下,前些日子碧桃才来求他给枝枝找大夫,说是得了风寒。可他素来觉得风寒不过小疾,三两日便好了,谁曾想她竟然咳了这样久。
“快一个月了。”碧桃低声道,“之前就有些咳,只是不大厉害,想着吃几碗梨子枇杷水便好了。”
谁料到后来院子里断了补给,宋诣又未曾来过一次,便一直无法请大夫,更是连熬来润肺止咳的梨子川贝也没有了,只能从屋外还未曾凋谢的枇杷树上采些叶子煮水。
等避开了枝枝。
“还有脸上的伤。”大夫皱眉起来,“这伤口实在太深了,八成是要留下疤痕的。”
“疤痕无法去除?”宋诣问道,他的妹妹宁熙公主最爱那张漂亮的脸颊,枝枝若是留下疤痕,自然也会不开心。
大夫沉吟片刻,“若是要除,怕是要漠北的一种药草,只是极其珍贵,如今好多年没都不曾有采药人见到了。”他摇摇头,有些叹息,“勤换药、注意饮食,兴许不会留下过于明显的疤痕。”
可宋诣知道,枝枝的皮肤娇贵,便是轻轻刮蹭便会发红渗血。
怕是无法避免留疤了。
“这药叫什么,孤现在便让人去寻。”宋诣交代道,这才起身又进了里间。
枝枝这会儿不咳了,只是干裂的唇上仍带着一抹血迹,怏怏地靠在那。瞧见宋诣进来了,只看了一眼,默默不语。
宋诣看着大夫给枝枝重新上了药,开了房子给碧桃,这才离开。
碧桃领了药材,便急急忙忙去煎药了。
房间内便只剩下宋诣与枝枝,宋诣屈膝跪坐在枝枝不远处的坐榻上,垂眼看了一眼地上冰冷的茶水,抬手把靠在贵妃榻上的少女抱进怀里。
她的手很凉,没有力气,如丝绢般垂在他掌心。
宋诣便握紧了枝枝的手,温热的暖意透过肌理,他抬手取了茶壶放在尚有余温的火盆内温着,一面低声道:“枝枝,为什么便这样不肯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