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追妻火葬场了吗(151)
自幼金尊玉贵的沈蝉音,从来没拿过绣花针。却为了一个将她视作随手可抛的玩物的人,一针一线,戳得自己满手都是针孔血污,做一个藏着爱慕的荷包给他。
多可笑,多可怜。
若是仔细看一看,兴许还能看到绣线和布面处难以清洗干净的一点点血污。
宋诣垂眼看着那个荷包,一言不发地弯下腰捡起来,拍掉灰尘。当初是他以恩赐的姿态,收下枝枝扎得双手红肿淤青的荷包,此后便不再放在心上。
是他愚昧,是他迟钝。
费尽心思给他送荷包帕子的宫女贵女不在少数,他不屑一顾,甚少会觉得自己这样会让对方难堪难过。可他收下时,确实是害怕羞怯胆小的小姑娘难过。
他愚钝到她对他已经弃如敝履,他还觉得她不会当真离开他。
“都一样。”宋诣固执地道,“朕一直收着,朕从未收过旁人的荷包。”
枝枝简直被这句话气笑了,她原本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了,可宋诣还言之凿凿地这样说,好似他从来不曾与旁人暧昧过一般,枝枝心头还是涌起难以言说的愤怒和委屈。
她一把甩开宋诣,往后退到退无可退,“你是不曾收旁人的荷包,不过是和李三娘子在姻缘树下共许三生,不过是在上元节和李三娘子提着花灯赏烟花罢了。”
宋诣皱眉,一时之间没说话。
是说他有苦衷,还是说他逢场作戏?
这些话说出来,又有什么意思,本就是他不该如此,却又必须如此。
“如今你踩着李家人的肩背登上了帝位,便对李覃弃如敝履,转头来求娶我来了。”枝枝冷笑时眼底犹有泪光,下颌却仍抬着,脊背挺直,“你当我是什么呢?”
宋诣当她是什么呢?
又当李覃是什么呢?
宋诣不说话,隐在袖底的手微微颤抖,面色却还深沉冷冽,复杂的眸底仍藏着三分倦意。
只是抬手拍了拍枝枝的脊背,和从前她害怕雷雨时一般,轻声安慰道:“是朕的错,朕以后……”
假山外的内侍犹豫着,不敢再往前一步。
外头的谢忱却目光一敛,看向沈寒亭,“怕是找到了,下人不敢进去打搅……”他轻笑了一下,看着沈寒亭上前,在内侍让开的间隙处走了进去。
“啪!”
沈寒亭才一绕进假山石,便看见枝枝一巴掌甩在宋诣脸上。
饶是沈寒亭,也微微一愣,才稳住情绪。他立刻抬手,将枝枝拉在自己身后,打算迎着宋诣的暴怒。
对面的青年却似乎并不愤怒,只是抓在手里的布帛被扯碎,他垂着眼看着手里抓着的那一块布,抬眼朝着枝枝看过来,却堪堪被沈寒亭挡住了。
宋诣幽深疲倦的眼底终于浮现出一丝厌烦。
“枝枝。”他低声唤道。
枝枝的眼泪只在刚刚决堤,此时恢复如初,她转身出了假山,喊了沈寒亭一句,“兄长,走吧。”
沈寒亭总算是回过神来,他不由看了一眼宋诣。两人年纪相仿,当年又各自是一国储君,只是沈寒亭的父亲励精图治,对他这个储君更是手把手地教导。
宋诣却没有那样好的运气。
齐国先帝沉迷炼丹,朝野上下乌烟瘴气,整个齐国上下乱成一团,贪腐横行。那时候黎国太宗皇帝便说,若是宋诣不成器,他大概便是齐国的亡国之君。
才几岁时,沈寒亭还跟着父亲给他安排的属官和老师学习治国和学问,宋诣便已经奔波在着手处置朝中大小事宜的路上。
人人都说他温润聪慧,清高固执,多少有些不够圆融。
只有沈寒亭觉得,他那副模样不过是装出来的,否则怎么可能就算是和他交锋也半点不吃亏,反而是宋诣要的东西总是能分毫不差地被他拿到手。
如今看来,宋诣只是心思深沉又能忍,偏执极端,极度自卑自负。
“你当真不想嫁人了?”沈寒亭一贯宠枝枝,此时没有别人,便说起体己话来了,“若是不想嫁,也好,朕给你挑些面首,总好过受那些臭男人的气。”
枝枝本来还有些余气,被沈寒亭一逗,差点笑出来,“我哪里需要面首,不过是喜欢一个人清静罢了。”
“那也好。”沈寒亭侧目看了一眼身后,微笑,“宋诣那人,是个衣冠楚楚的疯子,别看他年纪轻轻便把齐国治理得井井有条,实则是对自己太狠了些。”
枝枝不想提宋诣,垂眼不说话。
“对自己狠的人,对旁人也狠。”沈寒亭看着明显变得敏感内向了不少的妹妹,也恨不得找宋诣算账,“他那种人,天生是要孤独终老的。”
“兄长说得是。”枝枝答了句。
沈寒亭见她兴致不高,暗自叹了口气,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