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冷宫后皇帝火葬场了(117)
俩人之间的气氛,前所未有的缓和下来,比从前还要柔和绸缪几分,却像是隔了些什么。那般的压抑,那般的沉闷。
仿佛一道天堑横亘在中间,就这么将俩人给生生阻隔开了。
他无论怎么跨,却总也跨不过去。
直至再次静下来时,他终是有些受不住,随即轻声唤她:“懿懿。”
顾祯欲牵她的手,然赵懿懿却像是被吓着了般,猛地往后一缩,身子也是一个瑟缩,而后又缓缓放松下来,勉强笑道:“陛下怎的突然唤妾身,倒叫妾身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想起,昨日她曾说过,能不能不要这么唤她。
她不喜他唤她的小字。
思及此,顾祯神色陡然一沉,难掩心悸地开口:“朕今日,已然下旨令何太妃禁足,至于何二姑娘,母后不日也会将她遣返回去。”
此事赵懿懿已经听说了,又听他这般说了一遍,便微微垂首,轻声道:“妾身知晓了。昨日……多谢陛下。”
顾祯细细观她面容,有些失望的发觉,她这一声谢,可谓是十分诚恳。可听在他耳中,却不像是道谢,倒像是想同他撇清关系一般。
“你与朕是夫妻,不必言谢。”顾祯笑了笑,“且,此事朕本便有责任,给了人欺辱你的机会。”
是他做得不够好。
他生而早慧,父皇奇之,又兼是嫡子的缘故,便将他带在身边抚养。自五岁起,父皇与众臣议事时,他便隔着扇屏风在后边旁听。
每每议事过后,父皇还会问他见解。
犹记得一日午觉中途惊醒,父皇以为他还睡着,同宫侍笑言:“你说,太子这到底是像谁,皇后可没这聪慧劲。”
涉及皇后,宫侍自是不敢答话。
半晌,父皇又自个说:“都道外甥肖舅,说不定是像何明守那狗东西,也不对……太子比他生得好看多了,也比他沉稳。”
那时他便知晓,父皇是看不上母后的,非但看不上,言语中甚至还有几分鄙薄。
可父皇宠宫妃是一回事,宫中的事务,却是全然放权给了母后,包括妃嫔与皇子女,亦是交由母后打点。
无论宠哪个人了,也不会叫那人的座次越过母后去。
除非母后惹他不虞的时候,很少置喙半句。
后来他曾隐晦向父皇打听过,父皇沉默许久,淡然回他:“你母后是朕的皇后,朕自然要给她些体面,于人前也要给她些面子。否则,她如何在这宫中立得住?”
见他似懂非懂,父皇又道:“若是你母后立不住,这宫务少不得朕亲自处理,或是提拔旁的妃嫔。朕无闲暇,若是提拔妃嫔,无疑是叫宫中不得安生,如此,朕还不如废后重立算了。”
父皇知他早慧,哪怕是这种长辈间的家务事,也未曾瞒过他。甚至连废后这种话语,也敢说与他听。
那时,他是懂了的,也对父皇说自个明白了。
可等到他自个来做,却没能做好。
他曾暗想定要比父皇更出色,做那中兴之主,也曾暗想要比父皇活得更久些、要比他更清醒些,切莫沉迷那些虚妄的长生之道。
他学了许多为君之道,去过漠北、下过南越、西去河西,见识了这世间的万事,立志开疆拓土、使海晏河清。
心里头装了许多,装了天下、装了万民、装了霸业。可到头来,他却连这般最普通的道理,也没能参明白。
凝着桌案上的那些个帖子,顾祯的指尖微微发颤,眼眶中隐隐有了些涩意。
成婚近三年,他从未对她上心过,也从未在人前为她着想,给她留足脸面。叫她这个皇后,做得艰难万分,在宫中举步维艰,事事不顺。
此事,是他有错。
“往后,朕不会如此了。”他压低了声音,眸色渐渐缓和下来。
她叉着手,身子微倾:“多谢陛下体恤。”
顾祯神色微微僵硬一瞬,心头升起些难以言喻的恐慌,他拼了命的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发觉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
怎么够都够不着。
她道多谢陛下体恤,却没有再多的言语,若是以前……以前?
以前的赵懿懿是什么样的?若是以前的她,该要如何?
顾祯一时陷入了迷茫之中。
他不信,两年多的夫妻,她说喜欢自个许多年,那便是从那年冬至宴时便喜欢上了。他不信,他不信她会这么绝情。
然一抬起头,触及那双清泠泠、不然尘埃的眸子时,他却挫败的发觉,她好像,真的,不想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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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侯府,赵端端正领着人,在拾掇赵辰去往国子学的用具。
国子学的师傅都是鸿儒,有许多还在朝中身兼要职,若是被其中一位瞧中引为门生,必然前途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