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冷宫后皇帝火葬场了(116)
她蓦然笑开时,唇角的点点笑靥,分外的惑人。
沉吟良久,顾祯道了声好。
赵懿懿便抬首,命宫娥再盛一碗来。
今日,她未出言争执,也不再像先前一般与他置气,更未说那些令他着恼的话,声音亦是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如春日溪流般缱绻。
那张芙蓉面清丽明媚,微垂的眼睫遮去眸中神色。
她同从前一样了,可他却没来由的,觉得心慌。
心跳蓦然加快几分,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身旁远离,而他却抓不住。突然间,便想起了方才在窗前,她眼中的光一寸寸熄灭殆尽。
心口再一次窒住,呼吸变得极其困难,像是有人拿着针,在用力的往他心口处扎,细细密密的针尖扎下去,刺出一个个血窟窿。
没有抗拒,没有绝望,却叫他愈发的难受。
炖煮过的鹅梨很清甜,稍稍一咬,汁水便在口中迸开。顾祯其实不太爱吃甜食,寻常果子的甜味已是他的极限,然这碗炖梨中还放了糖,便叫他受不住了。
他未做声,只是自顾自的用着。不过片刻,身侧传来羹匙与碗相击的声音,抬手看过一眼,他轻声问:“可是用完了?”
赵懿懿点点头:“妾身用完了,陛下慢用。”
春日柔和缱绻的光洒下来,照在檀木案几上、照在她发髻上的珠钗间、照在那洒金莲纹披帛中,更照在她光洁如玉的面庞上。
宫娥入内,收拾了东西下去,她便又拿了帕子轻轻擦拭唇角。
“皇后方才在练字?”顾祯也放下羹匙,放缓了声音问她。
赵懿懿微一颔首:“回陛下话,是在练字。”
风朗气晴,金光铺地,顾祯便缓步踱了过去,看她尚未来得及收好的几幅字。
这才发觉,皇后写得一手好字。
其实早便见过她写的字,却从未留心过,也未曾仔细看过。
他恍惚想起,淮安文宣侯的字,便被时人品评为上上。
是了,有这样善书的祖父,懿懿的字,又怎会差。
对皇后,他唯一记得的,便是她时常做了吃食给自个送去。夏日是各种开胃糕点小菜,冬日是滋补炖汤,间或时令小食。
很合他的口味。
赵懿懿沉默跟在他身畔,看着他在案几上一张张翻看她临的帖子,直至翻到堆叠在下面的宫务时,她趁机抽出一本,轻声问他:“六尚那边这些日子都在忙亲蚕的事,这是尚仪局拟出来的单子,妾身已做了批复,陛下瞧着,可行呢?”
亲蚕一事,一向是由皇后主持的。
因仪式太过繁琐,与天子亲耕一样,实则不必每年都办,便是太后尚在做皇后时,也没办过几次。只因今岁是改元头一年,才不得不将各种琐碎典仪办一次。
匆匆扫过一圈,顾祯道:“既是古礼,六尚那边都有旧例可循,不必有什么变化。大体上差不离,便足够了。”
赵懿懿温声应了是,却眼睁睁看着他将本欲放回去的宫务,又重新打开摊在桌案上。
“陛下?”她有些懵,以为是哪儿出了差池,便趁着脖子想要看看。
顾祯却提笔舔墨,又在那宫务上加了些东西。
桌案上的青玉博山炉燃着青桂香,被窗牖进来的风一吹,顷刻消散开,画作烟雾升腾而去。
那烟雾缭绕在俩人间,使俩人相隔的那一尺距离,显出了几分朦胧。
赵懿懿眸色如那软糯的香,又顺势取了一份宫务出来,打开后,轻声道:“妾身今日处理时,瞧着有些困扰,正巧陛下再比此,便想问一问陛下。”
粗略看过以后,顾祯眉心微蹙。
“怎的把这给你送来了?”他问。
赵懿懿怔了几下,不解道:“可是有什么不妥当之处么?”
顾祯又低头看了一眼,沉声道:“不妥之处倒没有,只是这些东西都是宫中旧例,若无更改,无需日日送往你这,过段时日一道送一次即可。”
原是如此。
赵懿懿点了点头,轻声回他:“多谢陛下提点。”
她其实,也觉着这些东西琐碎,又无甚区别,想要叫尚宫局不必日日送的。却又不确定是否如自个所想,便索性留着了。
侧首看着她如画的脸,顾祯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从前母后带着临川住在行宫修养那段时日,父皇并未令宫妃暂代宫务,而是由他自个统领。然前朝政事又多,管过一段时日后父皇便觉着烦,一概丢给了他。
因此,他做太子时,倒是管过一段时日的宫务。
依稀记着,这些东西早就形成旧例,怎会在这个时候送来给皇后?
摩挲着那张纸页,顾祯眸色渐渐沉了下去。
接下来,赵懿懿又问了他几样事情,小心翼翼地征询着意见,似是对他依赖极了,眸色柔婉若一汪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