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闺女说好听就好听，叫啥不是养呐。只要孩子有出息，做爹娘的就高兴。”

“娘。”

张氏拉住了她的手：“今晚留下来陪我睡吧，我都好久没跟娘一起睡过一张床了。”

大丫娘先是一愣，显然有些不大习惯这个处处成熟懂事的女儿居然露出这样的一面，不过想到只要她愿意跟自己说话，反而是件好事，便一口应允下来。

“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娘说呢。”

暮色四合。

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屋子里面的烛明晃晃的照着。

张氏的脚放在铜盆里面泡着，四只脚丫安静的摆在一起，略显拥挤。

“好想给娘再洗一次脚啊。”张氏望着自己脚丫旁边满是旧色伤痕的脚，感慨：“还记得从前，下了暴雨娘还要下地去拉牛回来，结果没留神一脚踩到水沟里，一只鞋就被冲走了，赤着脚回来时候脚底被石子磨破了好几个口子。”

“这些你都还记得呐。”大丫娘笑了：“是啊，那个时候，你是家里的老大，别看年纪不小，懂事的很。见我脚背烂泥糊住还在流血，马上就端了一盆水到院子里头给我冲洗。我到现在还记得，你一手拿着瓢，一手轻轻的给我冲洗伤口的样子。”

“是啊。”张氏顺从的将脑袋靠在她的肩上，无比怀念：“什么时候，才能再给您洗一次呢？”

“等你身子养好了。”

大丫娘轻轻的拍着女儿的肩膀，哄着：“等你身子养好了，在安安和哥儿的面前洗，叫她们也瞧见，往后也给你洗。”

往后，还会有这么一日吗？

张氏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娘还记得，那天二丫瞧见了你的动作，还奇怪问你，为啥娘不自己洗啊。”

回忆里都是甜蜜的，她学着女儿的口吻：“你说啊，我洗，娘就不会疼了。然后二丫也跑出来，跟着你一起。”

见女儿没有回答，她低下头，瞧见她已经靠在自己身上，双目虽然闭着，却能瞧见眼皮微微抖动，知道并没有睡着。

大丫娘顿时将剩余的话都咽了回去，全部的回忆温馨，都化成了一句：“睡吧，早些睡了，养足精神，明儿个娘还等着你给娘在洗一回呢。”

明亮的蜡烛被接连的吹去一半，只在离着床边远远的桌子上面留了一盏。素手一挥，幔帐落下，将最后一点微弱的烛光也尽数隔了去。直留下夜的宁静与漫长，还有心如死灰的魂，静静等着黎明的到来。

第562章 辛酸往事有谁知

李琢今儿觉得心里很不舒坦。

一直来这儿串门的那只老橘猫终于老死了，看着它肥肥胖胖的身躯最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怪叫人心酸的。

几个大男人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少女心思，居然在院子的杏树下挖了一个大坑，再用绢布包裹好了放进去。随后挖了一捧捧的土将它掩埋，最后，还揪了一把粉白粉白的杏花儿撒在上面，以示哀悼。

连那只小橘猫好像也知道它的娘没了，围着土堆儿转了好几圈，咪咪的叫了几声。加上它身形瘦弱，瞧着怪可怜的，活活把御林军里的大男人看的心里发酸，把晌午咬了一口省下来没舍得吃的大鸡腿拿出来喂它。

没想到，它瞧了一眼后，鄙视的睨了他一眼，而后骄傲的走开了。

“头儿。”那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猫是成精了吧，怎么我觉得它好像是很瞧不起我的样子啊。”

李琢笑着骂他：“瞧瞧你那满嘴的油，赶紧滚去洗洗，别说猫了，老子瞧着都恶心！”

说说笑笑，倒是将老猫的去世悲痛情绪给冲淡了许多。

却说那小橘猫爬上了屋顶，顺着屋檐，驾车熟路的找到了最适合晒太阳的一处。窝在上面，眯起了眼睛，准备好好的享用自己的午觉。

突然，它听到了下面嘈杂的声音。

猫耳朵原本就比较灵敏，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瞧的真切，更别提这么大的动静。它有些不耐烦的抖了抖耳朵，想要换个位置，却在意外的听到什么之后，身子猛然一僵。随后，轻轻的走到屋檐便，一跃而下到了墙头，顺着一直到了声音的来源。

“母后觉得好便好，儿子都听您的。”

熟悉的小身板，稚嫩的音色，说话却无比老成，这不是那天跟它说了好久话的小胖子皇帝嘛。

而他的面前，则站着一个无比美艳的冷傲妇人，此刻，她满面冰霜，一手拽着小胖子的胳膊，另一只手紧紧的扬起，似乎下一刻就要落到他的脸上似的。

而那小胖子却一点都不求饶，看样子是准备挨揍了。

想起了那日吃的食物，它痛定思痛，最终从墙头跳了下来，走到院中，喵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