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了的竹马黑化了(12)
顾湄只觉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的,她缓缓睁开眼,入目所见房中陈设陌生,她顿时惊得一身冷汗,整个人惊醒了过来,慌张的摸了摸衣衫,察觉到端方整齐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转身却见邓知遥正坐在房内的一把椅上,这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地。
邓知遥原本听了动静看向她,却在她看过来的一瞬间转了头,将目光转向窗外,外头仍就是淅沥不止的雨。
顾湄只能看到他半张侧脸,因雨天的缘故房中昏暗,她更加分辨不出他脸上的神情,于是只是垂下眼,想起自己竟在这邓府之中晕厥过去,也只觉得难堪,对方此刻还不知道要怎样忖度她呢,便先开了口:
“是我身子不争气,叨扰大人许久,如今这便回去了。若有失礼之处,望大人海涵。”
说完,没见他出声,只以为他应了,正要往门外走。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突然开了口,嗓音低哑,辨不出什么喜怒。这次却抬眼看向顾湄,眼里有一究到底的执着。
“什么?”
顾湄有些不解的回头看他,此时伺候在她身旁的水碧突然跪了下来,那双眼明显还红肿着:
“夫人,奴婢把一切都跟大人说了。当年的事,还有如今的……奴婢都说了!”
顾湄听罢,缓缓的闭上了眼。随即睁开眼,对上邓知遥投射过来的目光。
但大概是那目光太过炽烈,原本已打好腹稿的她忽的就心虚了下。她喘不过来气,别过脸,只含糊道:
“是真是假,重要吗?如今大人已位及首辅,日后等着大人的,也自是金堂玉马的好前程。而我……早已嫁作人妇,成了安阳伯夫人。往日不可追,无论前尘如何,也早就是曲终人散的时候了。”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最后只问这一遍,答我。”
他分毫不让,人站了起来,走到她身后,却仍是隔了一段距离,在语气里却暗含了些上位者的压迫。
顾湄只觉攒了一手心的汗,她甚至不敢多动一下,生怕他看出端倪。
五年过去,他早就不是那个心思澄澈、看一眼便猜得出的知遥哥哥了,他们也早已过了两小无猜的年纪。只是走到这里,她早已没有回头的余地:
“是。”
“好。”
他清浅的笑了下,语气里意味不明:
“你想求的事我答应了。此次贪腐案涉及官员甚多,如今新朝初立,民心不定,不会一次动太多的人。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要与那安阳伯和离,要在这一月之内解决。一月之后,安阳伯府便会被清算。”
他说完再不看她,走出了这间屋子。
***
栓全跟着自家大人回了书房,心中也是好一阵天人交战。他方才虽然守在屋外,但是屋内的情形,他皆听入耳中。
他自小便跟在邓知遥身边,看着他是如何与那顾家姑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清楚的看过当初他家大人被那顾家姑娘害得如何凄惨,更清楚那段日子他是如何的颓唐绝望,又是怎样一步一步从那阴霾里走出来。
那时他因文章一事,对旧朝失望透顶。恰好那时当今的陛下在西北造反起兵,他一心投奔,却又怕牵累一家人,只得投湖,作出假死的样子遁逃出京。
这些年他看着他吃了多少的苦,挨了多少的艰辛,又是多少次以命搏个前程,才能走到如今的地位。
可他看着今日自家公子再次被那顾湄乱了心神,他如何能不着急,生怕他再次踏入她的陷阱,再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那他家大人这一次要怎样才可以振作起来?
他想劝劝邓知遥几句,可想想水碧那丫头说的,心中也不是不纠结,哪怕是万一那水碧丫头说的是真的,那顾家小姐这些年也着实太可怜了一些。当时那顾家小姐在家中不受重视,受人逼迫也是情理之中。
他心中两相这般纠结着,出口劝说的话便说的有些含糊:
“公子,无论当年之事真相如何,可那安阳伯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咱们早已查明了证据,只等合适的时间将他下狱,大人您可不能为了那顾姑娘,放弃自己的本心呐!”
邓知遥盯着纸上宣笔印出的墨团,终究将笔搁了下来。窗外几声鸟鸣,他抬眼看去,只见风雨之中,两只灰雀挣开脚底颤抖不止的枝桠,各奔了东西。
他混乱的眸中终于渐渐变得清明而坚定:
“派人盯紧了顾湄。”
他的声音镇定而平宁,仿佛今日的一场悲痛,只是一场错觉。
智者不入爱河,他宦海沉浮多年,早就过了儿女情长便能轻易蒙蔽双眼的时候了。
栓全听罢,震惊的半晌才想明白了邓知遥的意思,一时不知该悲该喜,他觑了他的脸色小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