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传来一声响,喜鹊吓得拍拍翅膀飞走了。没一会儿, 四五个丫鬟们捧着托盘急急忙忙的退出来。
领头的丫鬟走的急, 拐弯的时候差点儿撞到人身上。她吓了一跳,瞧见来人立即跪下:“公子。”
宋性子目光落在丫鬟们的托盘上,瞥了一眼后,眉心拧了起来:“她还是不肯吃?”
饭菜还是原样, 她动都没动。
“姑娘说……她说没胃口。”丫鬟们一个个吓得不轻,声音小的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这段时日公子日日都来找姑娘。
姑娘的哪一顿饭不吃,哪一碗药不喝,公子的脸便像是结了冰,瞬间就冷了下来。
“给我。”
宋行之接过丫鬟手里的托盘,亲自送过去。
院子常年无人居住, 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他进去的时候, 沈清云正坐在软塌上, 正对着那两颗野桂花看得出神。
下巴处尖尖的, 瘦的像是整张脸都没了肉。
宋行之眉心狠狠一拧,走上前将托盘放下:“丫鬟说你不肯用膳。”
饭菜还是热的,刚熬好的汤放在小盅里, 香得诱人。
沈清云瞥了一眼,又继续去看窗外的喜鹊:“没胃口。”她这几日总是这样, 不是看鸟, 就是看花。
目光总是出神, 却是又半点不落在他身上。
宋行之袖子里的手收紧, 拳头紧紧地握着, 却很快的又放开。
“吃一点。”他走上前, 在她身侧坐下。
勺子舀了点汤递过去,语气自然而然的放的柔和:“不饿的话就喝点汤,不然饿坏了胃可不舒服。”
勺子刚碰到唇瓣,就被扭头躲开了。
宋行之看着自己落在半空中的手,再抬起头便对上那眼神。她那目光总算是舍得从窗外挪开,落在自己身上了。
只是可惜,目光不是那么友好。
他想要的是那种喜爱与依赖,可是她却从未用那种目光看过自己。
“脾气还是一样大。”
宋行之甚至还无奈的笑了一声:“还在怪我呢。”他说的云淡风轻,好像那个让人假装沈少卿去骗她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不过是让他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而已。”宋行之道:“再说了,你不也一样想逃离他吗?”‘’
沈清云看着面前这个人,他永远都是这样。
运筹帷幄,算计人心,自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恨不得能掌握所有人的心。
“你在我眼前,又一次杀死了他。”
第一次知道沈少卿的死讯时,便是他亲口告诉她的。他从马上跃下,铠甲上染的都是血迹。
他说,沈少卿战败,尸骨无存。
当时她不相信,足足过了三个月才反应过来,沈少卿是真的消失了。
连一块尸骨都没留给她。
如今,又是他。
他让人穿着沈少卿一样的铠甲,骑着他喜欢的战马,拿着他惯用的长刀。
就这样策马出现在她眼前,给了她希望,却又迅速的掐灭了。
给了她短暂的美好,之后留下的全是无边的落寞。让她真真切切的意识到,沈少卿是真的不存在了。
宋行之脸上难看的厉害,可看着她那张脸,却是又什么火都发不出。
“你不用试图激怒我。”他道:“我是不可能对你发火的。”
“我知道你伤心。”他伸出手,似是想摸一摸她的脸。可看着她那双没有表情的眼神……
手指蜷了蜷,宋行之又道:“沈少卿如何对你,我只会做得更好。”
沈清云冷笑的闭上眼,连眼神都不愿意多留在他身上:“他永远都不会在我最痛的地方捅一刀。”
宋行之那一晚,伤的不止是姜玉堂。
同样的还有她。
她亲眼看见那个人不是沈少卿后,无比清楚的清楚的认知,沈少卿是真的死了。
从此以后,连梦都剥夺。
不得不佩服宋行之,一箭双雕,算计人心。
他要亲眼看见姜玉堂对她心死,又何尝不是让她对沈少卿死心?
宋行之让人将饭菜端下去,再重新做一份上来。屋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有喜鹊叽叽喳喳的叫唤声。
沈清云躺在软塌上,重新看向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传来一声猫叫声,沈清云睁开眼睛刚转过头,一只胖团子跳到她怀里,将她扑了个满怀。
“喵!”
千金趴在她怀里叫了一声,凑上前舔了舔她的下巴。粗长的尾巴愉快的摇晃了几下,喉咙里开始咕噜噜的叫唤起来。
沈清云摸了摸它的脑袋,张婆子跟在身后走了进来。
鹦鹉停在她的肩头,她手中拿着行礼,瞧见沈清云后,一双眼睛瞬间就亮了。
‘姑娘。’她手里打着手势,三两步的走跑上前。蹲在沈清云的软塌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沈清云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