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你不要跑!(96)
许乐安家大业大,有权有势。他终日在杏花弄厮混,青楼女子对他百样温柔,千般和顺,谁敢给他半点脸色?
时间一久,他便有些飘飘然,只当这世间女子皆是那般轻佻下贱。刚才话一出口,他就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妥,这下被明若柳冷着脸呵斥一顿,他脸上便有些挂不住。
“是在下唐突了。”他恭敬一揖,向明若柳道歉。
明若柳不欲和他纠缠,她拂袖离去,没想到没走两步,许乐安又跟了上来。
“明姑娘可是恼了?方才是在下的错,姑娘若是生气,不如再骂我一顿出出气。”
换成是别人,许乐安绝不能够这样低声下气地贴上去,可明若柳容貌无双,实在勾得他丢不开手。
“许公子,请你莫要如此!”许乐安这话说得暧昧,明若柳被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明姑娘,在下虽与顾兄为同窗好友,但有些话总归是不吐不快。顾兄祖上获罪,被罚没家产,三代不得入仕。姑娘如花美貌,千金之躯若是托付于他,无异明珠蒙尘,牛嚼牡丹。”
许乐安惺惺作态,龌龊心思表露无遗,明若柳恨不能抬手给他一耳光。
她和顾琢斋如何干他何事,容得他在这里说三道四?
念着许乐安在浮桥镇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明若柳不好直接翻脸。她克制捏紧手,反而扯出了一个笑,“那公子的意思是……?”
她这话的语气放得轻而又轻,就像抹馥郁的香气袅袅飘进许乐安耳朵,许乐安见她面若春花,目如点漆,霎时心神一荡。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许某愿为姑娘裙下之臣。”
可真敢说!明若柳真想一柳条勒死这个登徒子!
她似笑非笑地继续问:“可不知许公子值不值得人托付真心?”
许乐安眼神遽然一亮,听明若柳这话,倒像是有戏!
“许某真心一片,若得姑娘青睐,必以金屋储之,不敢怠慢。”
“只是这样而已吗?”明若柳轻抬下巴,淡定把玩着衣裳上的飘带。
许乐安一愣。
“姑娘放心,许某不是薄情人。像姑娘这样的绝色,是要绫罗绸缎,珍馐美味,奇珍异宝好生将养着的。许某怜惜姑娘,自是不会让你再像如今这般抛头露面,与人周旋。”
明若柳浅浅淡淡地觑了眼许乐安,“公子饱读诗书,想来也知道阿娇下场如何。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我怎敢步其后尘?”
她嘲弄道:“公子这般人品,这般风流,还是去杏花弄寻些真心实在些。”
明若柳翻脸如同翻书,许乐安措手不及,甚是惊愕。
“明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痴心妄想!”明若柳朗声喝断,再按捺不住心头鄙夷。
“你也好意思说顾公子如何如何,顾公子学富五车,才华横溢,岂是你这样的纨绔子弟可以比拟的!”
“许乐安,你的生意我不做了,你以后也不要再来集芳堂。要是再敢上门,小心我要人把你打出去!”
明若柳忿忿说完,犹不解气。
“呸!”
她干脆利落地啐许乐安一口,不及他反应,就大步流星地涌入了人潮。
被行人推搡着走过半条长街,明若柳心里的气方平了些。她没了闲逛的兴致,便打算回集芳堂。她踏上座石桥,晃眼见到不少青年男女结伴同游,一下想起了同白婉宁在一起的顾琢斋。
她抬头,见月亮已快升上中天,不禁想道:“也不知道那呆子还和那白家小姐在不在一处?”
她沉思一瞬,当即调掉转脚步,向天宁巷走去。
顾家灯熄烛灭,大门紧锁,顾琢斋显然还没回家,明若柳站在门前,心里浮起一点失落。
都这么晚了,他是和那姑娘有多少话要说?
“明姑娘,大过节的,你怎么跑来了?”明若柳发怔时,李大娘亲热的大嗓门从背后响了起来。
明若柳闻声回头,李大娘的孙子小宝儿拿着个月饼,走上前牵住她的手,边拉着她往自家走,边奶声奶气地说:“顾哥哥不在家,明姐姐就来我家玩吧。”
明若柳连忙拒绝,“不了,今儿中秋,你们一家人团聚,我就不打扰了。顾公子不在家,我改日再来便是。”
她虽然是妖,也明白这个日子理应是全家团圆。
“我爹没回来。”小宝回头,眨巴着玻璃珠似的眼睛对明若柳说。
明若柳惊讶地看向李大娘。
她记得李大娘同她说过,小宝他娘因生他难产而死,他爹为了养活老母小儿,只能上商船当船夫,风里来雨里去的卖苦力,一连回不了几次家。
可中秋这么重要的节日,他也不回来看一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