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休夫+番外(104)
“不如你也写一封休书与他?”姬明笙笑着道,“我遣人送过去?”
“也?”
“原来你不知晓啊。”姬明笙愈发笑得灿烂,“我嫌沐安辰不堪,一封休书,休了夫。”
燕云还吃惊,她一日一日在农家小院,最远都没出村落,消息闭塞,哪里知晓姬明笙已与沐安辰两别,惊讶之余,不知怎的,心里反倒有些快意,低声道:“沐状元配不上公主。”
曹夫人击掌道:“可不是,可见英雄所见略同。”她以扇遮面,凑过来道,“那蒋家实是惹人厌烦,一封休书都便宜了他,不如寻人,偷偷打他一顿,何如?”
她想了想,又压低声:“顺道,把状元公也给揍一顿。”
姬明笙倒觉无有不可,只是,她也悄声道:“得隐秘些,休撞上兵马司的人。”
燕云还目瞪口呆。
番外(逢帝下)
楼长危怀里抱着一把木剑,倚在山壁上,一瞬不瞬地看着前方不远处老松下,他的老师与穿得花哩胡哨的富商坐在两口金银箱上交谈,一边香炉袅袅生烟,烟雾间时不时有富商爽朗的笑声阵阵传来。
他脚边一个粉妆玉琢的小童贴在他身畔,一双黑漆漆湿漉漉的眼睛,滴溜溜打着转,嘴里咬着一块胡麻饼,歪着脑袋,然后道:“师兄,那是谁?”
“不知,许是京中贵人。”楼长危低下头,帮小童拂去嘴边的碎屑,再皱紧眉,将人拎起来,“子离,好好吃饼,吃得一身碎屑。”
俞子离看看自己的衣襟,咽下口中的饼,道:“心中无碎屑,眼中便无碎屑,师兄,你怎兄眼见碎屑,没瞧见我。”
“休在那花言巧语,你脏死了。”楼长危嫌弃道。
俞子离噘着嘴:“只师兄洗洁,爹爹说他在山里采药,一月都不洗澡,头发都能打结?”他摸摸散着的发,“我的头发都没打结过呢,我不脏。”
楼长危脸都拧巴了,道:“老师在深山采药,不便洗沐,是无奈之举。”
“哪里有,爹爹说,那条山里有瀑布。”俞子离委屈道。
楼长危便道:“你成脏猫了,晚上便不许与我睡一块。”
俞子离大惊,比对了一下跟自己爹睡,还是跟自己师兄睡的好处坏处,想来想去,好似跟着师兄更好,慌忙拍掉身上的饼屑,一把抱住楼长危的大腿,讨饶道:“我要跟师兄睡,我不要跟爹爹。跟爹爹睡,睡一头,我要压着他的长胡子,睡另一头,他要踹我到床底去。”
楼长危摸摸自己师弟的发顶,道:“那你还要好好用晚膳,多吃鲜蔬果肉。”
“好。”俞子离大声应道。
老松下,也不知富商与俞丘声谈了什么,那富商携了俞丘声的手,一同过来道:“既如此,晚辈便要在先生这多打扰几日了。”
“好说好说。”俞丘声捊着花白长须,呵呵一笑,“四郎随意,只寒舍简陋,怕是四郎住不习惯。”
“无妨,我一介游商,破庙野地,又不是不曾将就过。”富商笑,看一眼楼长危,“那晚上我便与先生的小徒弟住一屋。”
楼长危一愣。
俞子离也是怔愣:“客人要和师兄住一块?那我睡何处?”他挑剔地看了眼富商,睡一块?他不要与陌生人一处,当下急得差点哭出来,“那阿离岂不是没地方睡了?”
富商见他生得玉雪可爱,道:“你睡觉不似摆船,倒也可以与我一道睡。”
俞子离哇得一声痛哭出声,他还没说嫌弃这个不知趣的富商,富商倒先嫌起他来,无比委屈:“阿离要睡哪去?阿离要跟师兄一道睡。”
俞丘声年纪一大把,身体却极为康健,一把捞起儿子放在肩上:“阿离跟爹爹一块睡。”
俞子离坐在父亲肩头,捞起俞丘声的一缕长须,摇头:“阿离跟师兄睡,爹爹眼客人睡。”
富商看一眼俞丘声,瞳孔微睁,嫌弃至极,道:“不好,从来主随客便,你一小童怎不知礼数。”
俞子离头一仰,继续哭:“爹爹不爱洗澡,师兄勤快,日日洗沐,身上有清香,我要和师兄睡。”
富商伸手弹了一下俞子离的额头,力道还不轻,留下一记红印,恶劣道:“你爹爹不但不洗澡,身上说不定还生虱子。”
俞子离听了这话,更伤心了,哭道:“我不要和爹爹睡,不要生虱子。”
俞丘声哈哈大笑,将儿子从肩上取下,抛了抛,道:“阿离休听恶客的恶言,咱们山中的温泉里头有硫磺,泡过后,身上不生小虫子,你只管与爹爹睡。你师兄睡觉机敏,枕头底下都放着刀,这恶客睡相不好,你师兄半睡半醒,以为有贼,怕是要兵刃相向。”
富商微惊,问楼长危:“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