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乐亭与她一般大,可是带着个公主出宫,卓幸还是处处小心的。让后头两个着布衣的侍卫跟紧了些。
直到进了最里边的厢间,她这才放下心来。
菜肴未上,乐亭东摸摸西摸摸,摇头说:“比不得宫里,不过确实雅致。”
她推来窗,外头就是繁烨街,街边叫卖声隐隐传来。
乐亭一顿,目光久留在小摊边一身棕色衣袍的男人身上,“这是谁?”
卓幸闻言过来一瞧,这侧脸好生面熟,想了半响她才恍然大悟:“哦,周生布庄的掌柜的。”
那不是季良善嘛。
乐亭皱了皱眉:“掌柜,商人?”她垮下了脸,卓幸也不知她为何突然变了脸。
乐亭说是要吃烤鸭,可一整只烤鸭几乎有半数多都落进了卓幸的腹中。乐亭叹着声道:“好吃,可惜不能贪嘴儿。”
卓幸有些惊讶得抬眼看她,这个刁蛮公主还懂得克制自己?
许是卓幸的眼神太赤/裸/裸了,乐亭翻了个白眼带着些许骄傲,道:“皇兄说了,越是喜欢的东西越要藏着不让人知道,要不哪天这东西就成毒/药了。你说万一被有心人知道本公主爱吃烤鸭,在里头下了毒拿给我怎么办?”
卓幸同意的点点头,皇家的人真可怜,想吃都吃不饱。
乐亭又一偏头:“我皇兄喜欢你,但好像也没藏住。”
卓幸心说,你皇兄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喜欢的何止是我……
“去画舫吧,听说还挺好玩的。”乐亭想一出是一出,每每都是先激动了自己。
卓幸:“……好。”
这半日何时过去啊。
画舫人多,卓幸倒是不打紧,但是长公主身份尊贵,容貌定不能让旁人瞧了去,于是便在街边买了一顶白纱帽让她带着。
卓幸从前常与贵家千金到处吃吃玩玩,临都的名门千金她大多认识,以至于一脚踏入画舫,不少眼睛都看了过来。
有错愕的,有惊诧的,有鄙夷的,还有羡慕的。
都说卓幸被人玷污了身子,众人惋惜怜悯嫌弃鄙夷,都说卓幸入了宫被皇上宠着,众人惊叹羡慕…
可到底,谁知道真的假的,倒是她被人玷污身子的事儿传的跟真的似的。
“这不是卓府那位吗,我还以为是没脸在临都混,被卓尚书送到乡下去了呢。”
尖利的嗓音,引得卓幸皱眉望去。
这个人好像是翰林院编修王仵之女,半年前就与太常寺少卿长子定了婚约,而后便极少抛头露面。
今日倒是难得一见。
卓幸这么一沉默,王茗容以为卓幸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若是半年前,她断然不敢如此说话,卓家是尚书家,她们王家可得罪不起。
但如今,卓幸已经不是正儿八经的大小姐,还没了清白,多少小门小户都瞧不上她了。
于是王茗容砰的一声重重放下茶盏,走出数步来:“卓小姐以往不是能说会道吗,今日哑巴了?难不成临都那些谣言竟是真的?”
底下议论纷纷,都辨着谣言的真假。
乐亭已经在这儿站了一会儿了,闻言越听越生气!她皇兄喜欢的女子,怎么能被这般贬低!
乐亭气的一下揭开了面纱,瞪着王茗容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我让慎刑司将你嘴撕了?”
乐亭方才以纱遮面,众人都未注意到她,方才那么一揭,画舫男男女女都顿了顿,长的清秀漂亮,身着华服,这是哪一家的小姐?
还提到了慎刑司……
一下猜不透乐亭的身份,无人再敢胡言。那王茗容被乐亭一呵,生生将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卓幸倒是不以为意,这些个污言秽语,她早听习惯了,也不觉得怎么不好的,反正等她下了江南,想听也听不到。
于是她抬脚便要进画舫,带卓幸在四周瞧一瞧,瞧好了让侍卫送她回宫去。
乐亭哪里乐意,指着王茗容:“你是哪家的丫头,胡乱编排皇家,定要治个满门抄斩的罪名才行!”
乐亭觉得,皇兄喜欢的女子,那定是要入后宫的,世人如此胡言,到时候岂不是要给皇兄带顶绿油油的帽子?那是不行的!
王茗容被乐亭这骄横的气场吓着了,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弱弱的说了句:“你是谁?那也不是我编排的,大家都这么说…”
那些大家闻言,纷纷别过脸去,无人想趟这趟浑水。
“而且,而且卓幸哪里是皇家人了,她就是卓府一个养女!”王茗容说这句时才有了底气。
是了,卓幸只是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野丫头,她认识的人,能高贵到哪里去?!
乐亭翻了个白眼:“我告诉你、”
乐亭话未说完,便被卓幸扯着衣袖拉出了画舫,只见卓幸黑着张脸道:“长公主要是再胡闹,我这就走了,你自己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