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中只有两个小宫女在,力气均不足,哪里制止得了已然发狂的元嘉,只好不顾规矩,一边拉扯,一边大声呼救,立刻涌进来四五个太监,七手八脚拖的拖拉的拉,偏偏元嘉已经恨到迷了心窍,发了十分狠劲,身子已经被拖得八丈远,手指还深掐着元平脖子,众人唬得不行,又死命掰开他的手指
元平已经晕了过去,周围慌成一片,忙着给他掐人中,还有急忙奔出去叫太医的更有已经吓坏的了,一溜烟跑去报到衡光那里了
衡光一听之下就变了颜色,放下酒杯时候酒洒了一半,一言不发就起身去了偏殿
元嘉正呆呆坐在那里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围着平王打转,没有人敢招惹他
见得衡光大步走来,元嘉不由一跪,道:“大哥……”
衡光却一眼都不看他,笔直越过他,直往元平身边而去
元平已经转醒了,正咳嗽连连衡光扶他靠在自己身上,握着他的手,满面严肃太医切了脉,道是无大碍,开了外敷的药衡光这才道:“出去”
一屋人顿时无声地退了出去,只剩下兄弟三人衡光这才看向元嘉元嘉只觉得那目光虽然看向自己,但暗而无光,仿佛视线根本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出去”衡光又说了一遍元嘉这才明白过来,忽然流着泪,对衡光一拜,然后转身而去
元平已经缓了过来,将方才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衡光皱眉道:“你何苦惹他”
元平道:“你又何苦做样子哄他我瞧他心里其实明白他与你已是君臣分明,只是忍耐不住向你耍小性子……”
两人都缄默不语元平歇口气,又道:“他作践自己来要你哄他,养成了习惯可怎么行我只是没想到他如今性子这般暴戾”
衡光道:“有件事,你原是不知的”这才将德玄对元嘉行苟且之事说了出来,又道:“是我疏忽了他从前虽然娇纵,但也不曾像如今这般喜怒无常”
元平默然衡光又劝抚他一番,见他脖子上一片青紫,帮他擦了药,之后才从暖阁中出来
元嘉跪在外面等着衡光
衡光走到他面前,道:“这次没有酿成大祸,朕也不将你交刑部只是从今日起到黑布尼氏抵京这三个月,你在家闭门思过,不准在家胡吃海喝,不准昼夜耽于声色,朕会派慈舟大师去给你讲佛法,好好给你整一整心性”
元嘉只觉得做了一场又累又长的梦,含泪道:“谢皇上”
贞王在冬至夜的胡乱作为知晓的人并不多,后来外臣即使听到什么风声也只做不知,毕竟贞王与黑布尼氏的联姻近在眼前,当力免横生枝节
只是后宫当夜却传得沸沸扬扬,几经转口,竟传成了“贞王手刃平王,血溅五尺”,却因此引得一件大事——贺皇后听了谣言,惊吓激荡之下竟然早产了
贺皇后阵痛生产的时候,衡光已与元平睡下了,但皇后生育,毕竟不同一般妃嫔,如喜仍是去请了衡光起身衡光匆忙起身更衣元平睡眠浅,也被惊醒了,含糊问道:“皇后已经生了?”
如喜道:“回王爷,还没,羊水破了一刻工夫”
元平道:“那还有好一阵子”
衡光方才一听皇后生产一阵紧张,听了元平的话才说:“是了才破了一刻你就跑过来,出了什么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父亲了,前几次都是等了半天才等到孩子出生
如喜回答:“皇后……使不上劲,但又不像难产症状,太医正商量要不要用药催生”
衡光道:“快去传,当用药就快用药,不要耽搁”待如喜去传旨,他对元平道:“我去外间看折子,你再睡一会儿”元平握着他的手:“已经被吵醒了,你便在这里陪我说说话罢”
衡光此时心绪难宁,正好也想有人相伴说了要说话,可两人都觉这一夜竟出了这么多事情,一时凝滞,不知说什么好
衡光不说话,光是坐在元平身边,用手指一遍遍梳理元平已经长及颈的头发元平忽然道:“我方才想到我生母贺氏是在如今东四街牌楼那边生的我,前些年我还不时过去走走”衡光道:“我知道,从前常常说起,平王妃借路边住家生下小世子,在当时颇轰动,听年纪大的说,当时房子周围围得水泄不通,宫里的太医都挤不进去,叫了一队巡卫才维持了场面,平王妃着实不容易……”
两人说会陈年旧事,才觉得心里松懈了些
正在这时候,如喜又过来,一脸苦闷神色,向衡光禀道:“皇后不肯用催产药,也不愿意使力,说不要早产……”
衡光道:“荒谬羊水都破了,不想早产也得早产了”
如喜嗫嚅:“皇后说……小皇子当出生在衡光初年才吉利……”原来贺皇后按日子是在衡光元年正月里生产,没想到却提早了,落在德玄末年,心里十分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