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197)
要不也不会在中了药的情形下还折磨自己。
金枝神色清明起来。
她将香薰球收进了柜子。
不就是喜欢一个人么?又不丢人,
她怎么是如何心悦上他的,便能如何将他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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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太后娘娘待金枝有一份愧疚,或许是母子反目让太后有了亏心。
过两天太后娘娘办的春宴上也邀请了金枝。
春宴上有许多侯府旧人。
有许多女眷当年受过金枝的恩惠,是以待她格外亲热。
金枝也将心里那些琐碎的心思放下,笑着与那些人见礼。
谁知落在旁边的慕夫人眼里就格外扎眼:
她女儿因为在宫里闯了祸而被仓促嫁人,又被勒令无事踏入宫闱半步。
就连这次太后娘娘的春宴,慕夜雪作为正经外甥女都不能入席。
可偏偏始作俑者还能好好儿待在宫闱里。
还能出入这样的场合。
这么想着慕夫人的心里便有一股戾气升起。
她故意走到金枝身边,忽得大声奇怪道:“这是谁家的小媳妇?可是新嫁娘?”
她嗓门大,又刻意挑食,立刻吸引得周围人都瞧了过来。
旁边的秋然笑着解释:“舅太太,您错了,这位是福宁宫里的尚宫大人金娘子。不是太后娘娘娘家亲戚。”
“噢,我说怎么没瞧见过呢。”慕夫人恍然大悟,又大声问:“不对啊,既然是女官,怎的发型是妇人发型?”
这话一出,立即有些人听见了其中端倪。
许多人虽不便明目张胆来窥视,却都竖起了耳朵。
这正是慕夫人想要的效果,她得意勾起了唇角。
单等着看这位嚣张的金娘子如何反抗。
金枝早习惯了这些年世人对于自己守寡身份的嘲弄。
她混不在意,淡淡道:“妾身原先夫君还未过门便去世了,妾身是女儿身,进宫做女官也不算坏了规矩。”
慕夫人得意翘首“哦”了一声,却冲着郜嬷嬷道:“郜嬷嬷,您如今也是托大了,怎么能让这么个晦气人出现在春宴上?”
又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嘀咕:“这么个二手货色也能混进宫,当真是不知廉耻!”
“您这话可说得不对。”金枝淡淡瞥她一眼,”大宋上下并不歧视寡妇,官府还立了条例鼓励寡妇二嫁。寡妇就怎么低人一等了?”
她将从前堵王婆子的话拿出来。
这些年她又不是没受过这样的奚落,自然不会轻松就被打败。
郜嬷嬷忙扯了扯慕夫人衣袖,小声在她耳边道:“这位是太后娘娘的座上宾。”
慕夫人见好就收,只嫌弃白了她一眼:“知道自己是个不吉的寡妇还出来蹦跶,这辈子也就配个鳏夫。”
金枝正要起身反驳她。
却听得太后“阿弥陀佛”一声:“是谁叫金娘子受委屈了?”
儿子因着上次的事情与她起了隔阂,太后着急慌忙寻了金枝拉近关系,谁知她刚一入席便听得有人在骂金枝。
登时火上浇油,太后瞪过去:“嫂子,我看您是糊涂了不是?这天下没得来做客还骂旁的客人的贵客。”
她生着气,将贵客二字压得特别重。
慕夫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没等她辩驳,太后又正色对诸人说:“金娘子是我们朔家的大恩人,若是被哀家瞧见再有人嚼她舌根,便是与我们朔家为敌。”
话说到这地步上,在场的宾客还有什么不解的?
剩下的宴席便一直围着金娘子说话,无人再去搭理慕夫人。
慕夫人偷鸡不成蚀把米,脸色铁青,恨了整场。
等散了场太后又特意去寻金枝说话:“金娘子,今日可有受了委屈?”
“无妨。”金枝笑得洒脱。
太后放下心来。
殊不知金枝告辞出门后她的笑容立即荡然无存。
金枝想了想,
她不想在宫里过这样的日子。
而且他那么好身边应当配得起一位大家闺秀,
而不是自己这样的二嫁寡妇。
金枝怅然若失。
即使真如钱公公所言强扭了瓜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本是出身民间的二嫁寡妇。
不管她爬到什么位置都有人拿这污点出来说嘴。
若是不爱官家也便罢了。
如今既然喜欢上了官家,便更不愿在他面前露出不堪的一面来。
金枝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要离开皇宫。
守着她微若萤火的喜欢远远躲起来。
避开大风肆意的宫闱,躲过众目睽睽的窥探,
静静带着自己的秘密藏身于汴京城的市井中去。
或许有一天官家在公务案牍劳形之际还会想起从前有个宫娥与他看了一夜的萤火,
而不是强扭瓜成为后宫一员,在日复一日的后妃斗争中被所有人揭开自己的往事呈现在朔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