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世歌辞(71)
珅儿低眸看了眼自己身着的男衫:“王博士满心圣人之训,与我走在一起,不嫌不成体统吗?”
这驱赶之意被王谊置若罔闻,故作讶异:“公主何出此言,我可从未对公主的装束有不满之意,反倒觉得公主这身装扮十分俊美,此刻这路上的姑娘恐怕已有不少都被公主诱去心魄啦。”
这戏言令珅儿诧异又觉得荒唐,生怒之时却突的想起别的念头,她望着四周嫣然一笑。
“果真吗?当年潘安之美,有路人掷果盈车为证,可今日我在这街上走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半人理会,可见这里还不足以吸引他们。”
这暗讽令王谊止步,眉毛微挑:“公主尽可放宽心,你如今已是我的妻,何须在意这些人的愚目。”
“你!”
他竟然装傻反讽自己,真是可恨。
珅儿气的转身就走,可走着走着,又突然明白他真正想告诉自己的是,他已是驸马,不会再在意任何女子。
急匆的脚步渐渐慢下,她斜睨了王谊一眼便继续前行啦。
王谊知道她懂了自己的话意,莞尔不语。
徐风满街,二人惬意悠然,若珅儿换回女子装束,这一对才子佳人定会引起许多人侧目。
偏偏此刻,唯有静女一眼相识,那男子装束的珅儿。
她知道王谊最介意女子仪容不得体,此刻却与她一同在街上闲游,他该有多爱慕这位公主……这一幕又让她的等待显得多么难堪。
也许他早已忘了允诺过的事,也许自己该清醒的更早一些……如此卓然的公主陪伴他左右,自己还有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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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泛黄,两人都已用过晚膳。
珅儿正在沐浴,温暖的水波令她散去了所有不适。
屋里只偶尔闻几声水花溅起,珅儿渐渐陷入静思。
她心里隐隐留下一个浅影,又有些排斥那影儿的留存,却已挥之不去……
月味盛浓,王谊在庭下品着茶,不知是否因这满庭娇艳滴露的花儿,他的心情很好。
这时荷塘边突的飞落一只鸽子,破碎了静夜下的水画,也毁了赏景的人心。
弗雀取下鸽脚上的纸条交给王谊,他看过后便将纸条揉碎在手中,丢入漆黑的荷花池。
眼中锋芒微起,原以为迎娶珅儿一切都是结束,怎奈树欲静而风不止……
品茶的兴致已尽消,他转身而去,回房的一路都是烦闷沉郁,便低声吩咐弗雀:“不必跟着啦。”
神思飘远的珅儿恰听到了屋外这一异声,当下便以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好色之徒,眼眸一暗,抓起浴池边的玉梳就扔了过去。
☆、半盛
“啊——”
长廊下的王谊突遭横祸,也惊了正在穿衣的珅儿。
“公子!公子没事儿吧?来人呐——”
珅儿匆忙穿好衣物,走出房门便看见王谊捂着额头,手下已有鲜血漏出。
“你、你在外边干什么!”
“公主,公子只是路过……”
珅儿恍然明了自己是误伤了他,也不再多问:“快带他回屋。”
弗雀立即将他扶起。
纾饶带着御医匆忙赶来,看到王谊满头的血迹也吓一跳,立即让御医给他诊治,然后斥问弗雀:“你是怎么伺候驸马的!”
“弗雀该死。”
他跪下请罪。
珅儿从屋里出来,换上了一身绯色对襟披风。她走到王谊对面坐下,那苍白的脸色令她有些心虚,看了眼正在挨训斥的弗雀:“起来吧。”
“谢公主开恩。”
他起身又回到王谊身侧等候吩咐。
纾饶走到珅儿跟前,着急低语:“公主用膳时不是还和驸马好好的吗,怎么才半个时辰就把驸马给打伤啦?”
“我没打他!”她的模样看着比王谊还要委屈:“……是失手误伤他的。”
“真的?”
她突的冷下脸色,纾饶也识趣住嘴,回到王谊身边询问御医:“驸马伤势如何?”
“回公公,驸马被硬物砸伤,伤口很深,我给驸马开些内服外洁之药,休养月余便可痊愈啦。”
珅儿已经预料到啦,她使了多大力气心底还是有数的。
纾饶当即吩咐了亦释亦壬跟着御医去煎药,又叮嘱亦婤亦峂:“从今日起要格外小心照料驸马,再有意外当心你们的腿!”
“是,奴婢遵命。”
两人立即起身服侍王谊去沐浴更衣,纾饶又嘱咐了珅儿几句,也退下啦。
…………
夜下的卧房宁静而温旖,珅儿在屋中望着月色出神,直到王谊沐浴归来。
他已睡下,侍女们也都轻声退下啦。
珅儿轻轻走至床边坐下,觉得还是要解释一下:“我的耳朵一直都比常人敏捷,刚刚还以为是贼人躲在外头,才会下这么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