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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31)

作者:扫红阶 阅读记录

不是狱卒,扮作狱卒。

冲谁来的?

祝眠。

她滚烫沉重的脑袋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底下那些人说些什么、问些什么,全听不清楚。

腕子疼,胳膊抻着疼,头也疼,棍棒落在身上,更疼。

刚捱几棍,便没了意识。

……

城南观星台,仍被官兵封锁着,却难不倒祝眠。几个腾跃翻上台阶,到台上时,忽然开始落雨。虽已被清扫过,但台上积血仍在,这一阵雨过后,能冲刷去七八分,余下些浸入砖缝的血迹,便得长年累月地慢慢消磨。

祝眠查过观星台,又回到街上。街头卖油条豆腐脑的贩夫穿着蓑衣、挑着扁担,在老位置站定。扁担两侧的锅篓上搭着油布,以防湿了水。

清晨下着雨,来往人便少。

祝眠买一碗豆腐脑,加上两根油条,站在屋檐下吃早餐。

“这大清早的,天杀的狗犊子。”小贩的油条是在家中炸的,带到街上贩卖,放久便没了焦脆,这一下雨,水汽侵上,软得更快些。街上人又少,一篓油条卖不出去,可不是要骂一骂解气。

一锭银子砸在小贩怀中。

小贩接到银子,手一沉,大喜过望,看着屋檐下慢悠悠喝豆腐脑的祝眠:“公子,您这是?”

“你的油条豆腐脑我全买了。过了晌午挑去西城门守着。”祝眠咬一口油条,“等见到沙漠来的人,最多十四个,少则三五个,把东西给他们。就说‘一路赶来不容易,老朋友请客’。”

小贩连连应下,又殷勤道:“您可放心,待会回去小的再给这油条过两遍油,保证您那朋友吃的满意。”

“不用,就这么送过去。”

小贩摸不着头脑,还想再问,屋檐下却只剩下一个土碗,人没了踪影。

凌晨时配着咸菜吃了两碗元宵,这会儿又是一碗豆腐脑配两根油条,吃撑了。祝眠随意寻间高楼进屋,卧在梁上睡觉消食。

至下午时,主人回屋,好一阵翻腾。

祝眠这便醒了。

“老爷,昨日约了陈先生今夜在软玉楼会面。可今晨软玉楼被官府封了。官府还捉了好些人回衙门,据说连花魁娘子都被关进牢房了。”说话的是个俏丽的丫头,拿腔拿调,做足了慌张姿态,“好像是——出了人命。”

蓄着山羊须的中年男人叹息一声:“这都什么事儿。净添麻烦。赶紧找人给陈先生带话,改去如月楼。时间不变。再遣人去如月楼定好房间。”

咕噜——

室内一对主仆听到声音,面面相觑。

祝眠摸摸肚子,是该吃饭了。

下了整日的雨,街上尽是泥水,寻常人撑伞奔走,衣裙鞋袜尽是泥点子。祝眠撑伞走在街上,除了鞋底,浑身上下干干净净。

街边茶馆生意惨淡,小二倚着门柱,有气无力地招揽生意。祝眠路过时,小二仍敷衍地招呼两句,没想到他竟真的停住脚,钻进茶馆里去。

一壶茶叶末,一碟醋泡花生,两个馒头,算是有菜有汤,吃得津津有味。

茶馆里本有说书老者,因下雨没什么生意,就没支摊子,只和一边伙计闲聊。

“我瞧见了,娇滴滴一个美人儿,锁链子扣着,几个捕快扯着锁链子就把人拽走了。这一路上又踩泥水又淋雨。”

“真有那么漂亮?”

“可不是,漂亮极了!那说是仙女娘娘也不为过。可惜捕快都是群粗人,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这一路上可不好走,我瞧她那双脚,这辈子恐怕都没走过这么远的路。要是我啊~”

“是你怎么着?是你怕不是这把老骨头都支棱不起来,搁人家裙子底下躺着办案。可别说了,喝你的茶吧!”

两个馒头塞进肚子,花生一颗不剩,茶叶末也喝得干净。祝眠留下几文大钱,抱着刀晃出茶馆。

雨还未停,不再撑伞,淋着雨在街巷中徐徐走着。

也不知,那伙人到了没有。

逛了半条街,迎面是药铺的招幡,祝眠顿住脚,进了药铺,抓了几副驱寒退热的药。手中无伞,药又不能淋雨湿水,只好塞进怀里,一路抱着刀继续慢慢悠悠地走。

天完全黑时,他走到软玉楼门前,见贴了封条。

封门自然难不倒他。

轻车熟路地绕到三楼,翻窗进入枯坐禅。

比他离开时更乱了。

也是,屋子的主人被官府铐去,没人收拾,自然是一片狼藉。

淋了一路的雨,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他将药包丢在桌上,褪去外衣。这是女人的屋子,房中翻找一遍,没找出件男人衣裳。无奈,只能将衣衫上的水拧干,挂在窗边上迎风吹着。人则往床上一躺,拉过暗香阵阵的棉被,睡觉。

后半夜时睡醒,瞥一眼时辰,刚过丑时,正是人们最困的时候。夜间行事,此时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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