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25)
刚锁上房门,祝眠便到她身旁,搀扶着她走到床畔。
“柜中有干净软纱,可以包扎用。”她一面给谢华君上药,一面告知祝眠。待她上完药,软纱亦递到她手中。包扎结束,她才又抹一把汗,拉过被褥盖在谢华君身上。
“血已经止住。但要疗伤,还是应该去医馆。”得闲后,她松了口气,旋即又揪起一颗心问,“发生了什么?”
祝眠沉默良久。
“抱歉,我不该问。”
祝眠答非所问道:“你的伤还没处理。”
衣裙已被鲜血濡湿。
她的伤口不能被人看见,所以伤在大腿上侧,位置较谢华君的伤处更为私密。倘若要上药包扎,便需褪去裙裤。于她而言,在一个男人面前褪去衣衫不该羞怯忸怩。况且,如果七夕那日祝眠没有离开,他们之间早该毫无遮蔽。
但在此时此刻,她坐在床畔,思及伤处,不由得赧然垂眸,无所适从。
第16章 劫镖者
祝眠走时,关了窗。
应是体谅她腿上伤口不便挪动。她就着一点灯火,将伤口包扎好,屋内再没其他动静。屋外亦是渐渐消停下来,再有半个多时辰,天就该亮了。
每隔些时候,她总要探一探谢华君的鼻息心跳,不敢入睡。她怕一个不留神,便如同那夜的江慎,等她醒来时,人已经没了。
一直守到鸡鸣时分,祝眠折回枯坐禅内,带来几幅草药。
“人安置在你这里。谢家人五日后到。”
“可——”春容略有犹豫。软玉楼内人来人往,她房中的客亦是络绎不绝,藏一个伤患不太容易。
“五天,五百两。”
银票与草药俱搁在桌上后,人又离去。
春容启开窗,向着后院张望,想寻一寻小赵的身影。片刻后,小赵从厨房里跑出,拎着食盒一路奔向枯坐禅。
“姑娘,老胡说姑娘见了血光,得补补气血,早上炖的红枣枸杞银耳粥,栗子鸡,还有几样小菜。”小赵将菜摆在小方几上,刚要端到床前,便被春容拦下。
“到时辰后,带着花牌与银票去找宦娘,这五日枯坐禅不招待其他客人。”
“是木公子?”小赵拿着银票笑道,“木公子是真心待姑娘的,常来不说,出手还这样阔绰。姑娘受了伤,刚好趁着这几日好好歇歇。”
春容并未开口否认。
吃过饭后,春容将炖汤的锅和小炉留下,说是在房中温着,时时想吃便能吃,不必再上上下下地跑。
得了锅炉,遣走小赵,她开始在沐浴的隔间里生火煎药。祝眠留药时也未说明煎服法子,她只按照寻常法子,兑水煎出药汁,吹温之后喂谢华君服下。末了再喂半杯蜂蜜水,免得谢华君醒来后口中苦涩。
快晌午时,一副药煎第二次,喂药喂到一半,谢华君咳着呕出药水,醒了。
“祝眠呢?”唇无血色,面无生气,一开口气若游丝,只问祝眠的下落。
春容回她:“昨夜将你送来后,又来送了次药。不知去哪儿了。他说五日后,谢家人便会来接。这几日公子只需安心养伤。”
“太苦了。”谢华君别开头,不愿再服药。春容换了碗,碗中是红糖蜜豆汤,也只吃了两勺便再吃不下。
“被人劫了。”谢华君躺在床上,翻身也翻不得,只能望着纱帐气恼。
“昨日有听说。”
“沈掠光这个小人!从一开始就居心叵测。他与血阎罗和金钱蟒谋划暗算我,入城后便开始动手。”谢华君气急,动到伤口沁出血来。春容连忙再取药粉软纱,要替她换药重新包扎。
“我听说惊鸿客轻功一绝,但武功平平。他与血阎罗、金钱蟒三人合力,竟能胜得过其余五人?”春容心有不解。
谢华君的八人小队中,武功最高的当属李珠枫,其次是西字雁斋主。血阎罗虽凶名甚广,但武功不及前二者,金钱蟒亦然。这三人即便联手,也绝无可能胜过李珠枫与西字雁斋主联手,更何况还有其余三人在旁看着。
且不说,还有一个祝眠。
提及此事,谢华君脸上恼意更重,踢了踢脚,又牵动伤口,疼得她本就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春容无奈,只能尽快剪断软纱,轻手拆解下,擦去伤口两侧血迹后。再重新敷上药粉,昨日小赵取来的药粉这便用空了。
“都怪祝眠。”谢华君难得对他生出怨气,“不知他收了哪家的钱,要杀李珠枫。昨日刚一入城,他们就缠斗起来,给了沈掠光那个乌龟王八蛋可乘之机。那血阎罗记恨我,大庭广众劫了金子,还要再给我一刀。”
春容手一僵,软纱勒紧了伤口,疼得谢华君哆嗦着埋怨:“你轻点儿,疼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