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赋(31)
烛光摇曳,茅草屋门半掩,有人提着灯盏自外而归,贺孤词挑灯夜读,微微侧目,便已知来人是谁。
“夜深了,你怎么还没睡?”他出去采药,遇到些麻烦,回来时夜幕已临,到门外时发现窗露暖光他便知晓她一定没有按时睡眠。
手中的书又翻了几页,“睡不着,想等等看,你何时回来?”
陆离怔住,“你为何要等我回来?”
“我要走了。”说话之人放下手中书卷无比严肃郑重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陆离还以为是什么,他知道他留不住她,从救下她的那一刻他便清楚,只是心里还是有那么些许期盼,期盼她能够留下来,留在这个只属于他们两个的田园茅屋内。
“你要去哪,我们一起。”
面前之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去的地方很远,你跟着去会有危险。”
“可我不怕。”
“如果没有你我相信我会很快抵达,你跟着去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你要做什么?”
“一件很久以前的事。”
很久以前的事,陆离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眸,原来她都记得,为什么,“你原来都记得。”
“有些事注定不能忘。”
她的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决然,似是要赴一场死亡的约,或许他们每个人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们谁也留不住她,留不住那个千年为帝的人,她生来便不属于任何人,包括她自己,不知怎么的,陆离想起小时候的她,那时的她还不是太子,那时的她还没有皇子应有的风范,小小的年纪却被便已经惹人怜爱,实则一直以来她的存在就是一个光点,那些人随着有光的地方一点一点的靠拢,直到某一天这个所谓的光点终于成长为万众瞩目的光源时,终于能独挡一面时,终于能坚强的走上那高高位置的时,她的光便已经在他们的视线里消散,而这时,她已经谁也不需要了。
陆离眼睑微垂,躬身一拜,“陆离在这里等着你平安归来。”
她缓缓一笑,无比的璀璨。
他不知道她要去何方,他只知道远处一抹白色的身影已渐没竹林深处,终于在竹叶微晃的那一刻消失不见,夜色下,他扬起面颊,泪水薨然而下,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这是一场遥遥无期的送别,一次永无归期的远行……
清晨第一缕阳光笼窗,萧琰很早便等在她的门外,今日的他换下明黄的朝服,择了一件素衣着身,清爽飘逸。面前篓花瑶窗缓缓打开,女子姿态优雅的伏在窗台上,眉眼浅笑,像民间等待状元归来的女子一样,刹那芳华满园。萧琰推门而入时便被一双柔弱的手怀住腰,轻笑之余怀里之人已经扬起头来,面容绝美。
“萧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萧琰宠溺的点了一下温宝宜的鼻子,“现在便可以。”
“是吗?”
“萧大哥何时骗过你。”萧琰笑意甚浓的说道。
这时,一个宫女前来禀报,“皇上,车马已经备好。”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吩咐完回头,“我们可以出发了。”
“嗯。”温宝宜笑着走到门外,清凉殿宫外马车一辆,随从甚少,皆身着布衣,朴素的紧,温宝宜洗静,他都知道,所以不顾武臣的反对一意孤行微服出行,这是他欠她的。
午时,一辆朴素但又华贵的马车缓缓驶出城门,车里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微服南下
出京一路南下,沿途景色秀丽,茵茵绿草夺目,车轿行驶缓慢,温宝宜忍不住掀开较帘朝外观望,深深呼吸,那是自由的味道,田野纯朴的味道。
“萧大哥,你知道哪里是鹊山?那里有什么?”温宝宜放下车帘转头认真的问萧琰。
萧琰略微迟疑,思量而后,才淡淡开口,“《山海经》卷一记载,南山经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上,多桂多金玉,余下记载便不清楚了,大多记载了些奇珍异兽,皆乃世间罕见之物。”忽而又停顿下来,“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身旁女子莞尔一笑,“不做什么,就是想听你说话,无论什么?”他的话每一句都深深的烙在她的心间,说话的神情,说话的语气,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喜悦,忧的,愁的,她都记得,他无奈轻笑。转眼间便已到了江南城,城中人声鼎沸,叫卖声不断,似是在过着什么节日,街边的小酒馆内客人络绎不绝,繁盛之景甚似盛京,各种叫卖声混杂,素有天下第一的雨霖馆如今客已爆满,此情此景一如前些年间他们逗留的场景。
赶车的宫人突然停了下来,掀帘禀报,“公子,有人挡道。”
萧琰听闻掀开轿帘,只见面前一个黑色的轿子挡住了他的去路,较子身后跟着不少的随从,令人惊奇的是这些随从皆为女子,统一的白色素衣,明显是哪个帮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