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赋(14)
“公子,在下不知如何处理,那二人似乎并非贪财之人。”温远江如实报道。
此时,贺孤词已将手中的书卷看了大半,便轻轻合上书卷,微启唇道:“扶我出去吧。”
温远江瞧着她脸色苍白,气色很是不佳,不免有些担忧,“公子身体不恙,还是不要出去了,外面有些冷。”
贺孤词微微叹了叹,“总归是要解决的,还是出去看看吧。”温远江见她如此说了,也不好再强求,于是单臂扶着她绵薄无力的身子,慢慢的走出车辇外。温远江替她披上狐裘,随行的人将轿辇放下,贺孤词缓步走到那一男一女的面前,浅笑着问道:“阁下为何拦我等去路?”对面的少年先是恭敬一拜,后而缓缓道:“皇上,可否记得微臣。”喧嚣的街,少年轻飘飘的声音,一切恍如隔世,陛下,你可否记得微臣,曾经也有一个人如此说过,和面前的少年一样熟悉不过。那时的她是如何说的,好像是说,记得,一直都记得呢。白雪飘飘,千万孤寂,只得一人品。
“敢问家父是?”贺孤词收起回忆轻声问道。
少年淡启薄唇,温声而言,“家父葛忧怀。”
“葛忧怀,忧怀,忧怀……”贺孤词喃喃道,目光却是沉静幽远,轻轻的熟稔好像历经百世一般沧桑,念着念着,便轻声的咳了起来。温远江忙上前询问,贺孤词摆了摆手,无力的说道,“我没事。”然面上则是隐不去的疲惫。“我想起来了,嘉泽五年春,从五品文官葛忧怀老来得子,欢喜高堂,因此子是其老来之子,故赐名葛向秋,意为向往秋天,是思念之意。不知我说的对吗?”
葛向秋温和一笑,谦恭道,“皇上所言丝毫不差。微臣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温统领我们走吧。”正要转身,葛向秋则急急的呼了一声“皇上。”贺孤词不明所以的问道,“葛大人还有什么事?”
“皇上,天色已晚,臣恳请皇上移驾至我府安寝,臣已替皇上打理好了一切。”
贺孤词浅浅一笑,“不必了,我还有其他事宜,不劳烦大人了,大人还请回吧。”
转身缓步走向车辇,然而还未至车辇边,贺孤词便重重的滑落在地上,温远江大喊一声,所有身着便衣的士兵皆围了过来,葛向秋欲想走过去,但被他身后的女子紧紧牵制住了手臂,少女摇了摇头,拉着葛向秋消失在了人流中。
温远江将贺孤词扶到车辇中,点上火炉,可是通红的火炭依旧暖不了她极速冰冷的身体。温远江扶起贺孤词不断的输真气给她,可是即便如此,她的手还是冰冰凉凉的,这样的春天总是寒气逼人,车辇中的淡淡的麝香味不禁令温远江思绪有些飘摇,好像那个人也挺喜欢用麝香提神。
贺孤词醒时已至天亮,彼时窗外白雪飞扬,冷风拍打着木色窗棂,温远江端着热水走进房间,推开门的一瞬间白雪冷风吹的白雪飘了进来,温远江冷的打了个哆嗦,来不及放下水盆,便转身吃力的关上被风吹开的大门。
房间内烛火通明,贺孤词披着狐裘躺在榻上,手中拿着一个折子,温远江放下水盆,笑了笑道:“公子身体可好?”
贺孤词合上折子,缓缓自榻上坐起,“好些了。”说着便走向桌边,扶起长袖,将素手放于温水中,取出白色的布帛,擦了擦脸,而后叠整放于水盆的边缘。执茶盏斟了一杯茶,漱了漱口。温远江拿起桌上的奏折,不禁皱起了眉头,贺孤词反倒一脸轻松,看起来丝毫不在意。
“辽军又攻下了一个城池。公子,这要如何是好。”
贺孤词转身,系上衣服绳结,淡淡的说道:“他们攻城心急,成不了气候,未必能吞得下我这万里江山。”
“公子为何这般……”
贺孤词缓缓一笑,“温统领,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者为蔻。可惜啊,多好的江山。”
温远江被说的一头雾水,想破脑袋也想不透贺孤词所言之意,只好悻悻作罢。
第三天,随行军队自锦阳关南下,终于于四月初抵达前方军营,南方气候温和,百花已绽,士兵们皆已换上春衣,北方虽是四月,但还是不比南方的温宜。
贺孤词所率领的军队于南岭寨驻足,温远江很是不理解贺孤词的做法,按理来说,辽军在北,军队就应该在北方抵御辽军,而贺孤词却偏偏率领军队挥师南下,南方有许些城池已被脸军占领,若想再夺恐怕不易。
贺孤词因为怕冷,故而所搭得帐篷很是狭窄,一榻一桌一椅一火炉,火炉上温着茶,袅袅白雾腾起,霎时芳香四溢。只是榻上的人神色疲惫,早就沉沉的磕上眼睑,睡梦中的她微微皱起眉头,呼吸绵长,伴着茶腾的声音暖香浓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