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赋(13)
“可是。陛下,适才有人来报,说你身体抱恙,臣不放心。”陆离微弯身体拱手道。
贺孤词轻轻笑了一声,拿起桌面上的朱笔,在宣纸上写下密密麻麻的字体,而后收起笔墨,将纸递给陆离,“那陆大人便照着这个方子替朕抓些药来。”
陆离的表情有些迟疑,贺孤词含笑道,“陆大人不相信朕?”
“不是,陛下。只是微臣觉得还是亲自为陛下诊断比较合适。”
贺孤词懒懒的从高堂上站起来,“你看,朕很好,陆大人依朕的意思做,可好。”
陆离看她也没有什么事便放下心来,上前接过药单,微微作揖,“臣告退。”
门被掩上的那一瞬间,贺孤词身子微微晃了晃,重重的跌倒在榻上,冷汗早已濡湿了全身。
李安从偏殿走来,看到这一幕,快速上前将贺孤词扶正,正要离开去叫人,便被榻上的人紧紧的拽住了衣袖,李安回头。
榻上的人虚弱的早就说不出话来,只好用摇头告诉他不要去。贺孤词重新躺回榻上,轻轻的说道,“李安,把耳朵贴过来。”
李安依言将耳朵贴在贺孤词的嘴边,有那么一刻,他真的以为她要死了,因为她的呼吸是那么轻浅。
“李安,告诉温大人,即刻进宫觐见。”后面的话断断续续李安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也足够能理解通透。
李安的眼眶发酸,双手紧紧的死抠着,将眼泪硬生生的吞下。也许每个人都有着他要成不了的宿命,可是他的宿命那么微小,微小到眼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李安没有离开,静静的立在榻边,听着她隐忍的咳嗽声,心一点一点的沉着。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原来已经站了这么久了。
一个时辰后,有宫女端着盘子走进殿内,盘子中放着好几包药材。李安接过玉盘将其放在檀木桌上轻轻掩门离开。
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黑到看不清路可,清冷的殿内被黑暗住满着,依旧没有月光。
半夜时分,殿内久久的闷咳声在回荡,守殿的宫女轻微的叹息着。
贺孤词睡的并不是很安稳,梦里是一些未曾想起过的画面,模糊的紧。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这样的画面了,熟悉的人熟悉的音容,熟悉的有些过于心动。
李安从外端着药回来,殿内漆黑一片,他差点撞在桌子上,李安摸索着将药放在实体上,又走到烛台前,打开火折子,燃起烛光,室内逐渐变得通明。
贺孤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床边,嘴角噙着笑,眉目如画。
“公公回来的好巧。”
李安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是很巧,半夜了皇上怎么还不安寝。”
贺孤词起身,走到玉桌旁,执起李安熬的汤药,掩袖慢饮,不久,碗里的汤药已所剩无几。
“公公倒是贴心,连汤药都替朕安排好了。”贺孤词冷冷的说道,“可是,你以为你可以阻止得了我吗?”
李安闻言跪在地上,面目悲痛,紧紧拽着贺孤词的衣服,“算我求你,别去。”
“朕意已决,你无须多说。”
李安抓着她衣服的手松开,自嘲的笑了笑,“是啊,你是皇上,我又能怎么样。”
她缓缓起身,走出殿门。门外是万声的齐呼,阵阵敲在李安的心上,声声如魔。
望着她决绝的背影,李安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珍重。”贺孤词的离去的脚步顿了顿,侧头淡淡望了一眼身后的人,继续抬步离开。
门外千军万马,马蹄声声,那人的身影终究被隐在了兵戎之中。
殿内的烛火跳跃,温着茶的茶盏早已凉透。此去数年,一别,再见怕已是雪满江山。
挥师南下
绵延的雪覆盖了万里江山,北风呼啸的吹过江北,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山上树木的枝桠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深灰色的苍茫乍显。
冬天的夜晚总是降临的很早,而这时恰恰也是最冷的时间段。贺孤词乘坐的车辇一路颠簸的赶到锦阳关,去时雪满天山,红灯似火,连同城内的小巷也人声鼎沸,丝毫看不见战火的硝烟。
贺孤词疲惫的在车辇中躺着,车内暖香依旧,入鼻是悠悠的麝香,几日的舟车劳顿令她沉沉的磕上眼,同坐在车辇上的温远江抱剑稳坐,眼眸沉静如水。
突然,有侍者来奏,说前方有人阻挡,无法前行,贺孤词悠悠的睁开眼,揉了揉眉心,淡淡的说道:“温统领,外面发生了何事?”
温远江转过头,“听说前方有人阻拦车辇。”
贺孤词捧起落下的书卷,翻了一页,才慢慢开口:“给些银子打发了便是。”
温远江轻轻点头,回身掀起车帘,起身走了出去,外面的光景无限好,街边摆起了各种摊子,叫卖声不断,一切平静如常。只是前方站着一位裹着绿色狐裘的少年,看样子约莫十七八岁,少年模样生的俊秀无比,衣着显贵,更为可道的是,少年身后跟着一为妙龄少女,只是少女以面视人,看不清容貌,不过那双眼倒是生的极为好看。这样尊贵无比,想必并非普通人家,温远江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又转回车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