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凡记(128)
朱秉杭哪里在乎这个,将钱交与下面管缘薄的小徒弟,嘱咐了个香火道人领着郭五爷,自家也入内去了。
郭五爷办成这件事,欢欢喜喜报与幻境与锦姐,锦姐谢了他,还了他二十两银子,当夜幻境就替她打点东西。过了半个月那房修理好了,裱糊一新,郭五爷叫了人来替她们搬家,莫会和浊音、浊尘都相送,锦姐也颇为感伤,“师父和姐姐们留步,又不是远地,日后我还常来的。”幻境执意要送,其他人也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目送着锦姐上山去了。
一路山路曲折锦姐扶着春园,幻境抱着孩子,好不容易才到了北麓,见一座小院在半山林阴间,倒像个世外桃源,锦姐见了也一时忘了劳累,赞说:“这个地方真好,神仙也住得,诗说“采菊东蓠下,悠然见南山”便是这种地方了。“
幻境指着东面山峰上的玉泉观,“你看那才是神仙住得地方呢。”
锦姐抬头远眺只见青山隐隐树木森森,云雾飘渺中有一座宫殿,楼阁起伏黄瓦红墙,瑰丽庄严有如仙宫,锦姐是个南方人见了这山势景象震撼到了,呆看了一阵叹说:“怪道要出家呢。”
郭五爷让几个挑夫把东西安放好,幻境和春园都忙着收拾,独锦姐还望着山上凝神。
中午幻境煮了锅饭,蒸了碗腊肉。大家凑活吃了,忙活到傍晚才整将好,幻境还想把水烧好再走,锦姐说:“走吧,夜路难走,我有手有脚这些活都能干。”又拿出一箱银子与幻境,幻境推着不肯受,锦姐说:“拿着,不全是给你的,这一百两你替我配三个月药来,春姐的上回配的药快吃完了,你月后给我送来,还有一百两你拿回去观中使用,我看最近一个香客也不上门,你们吃风喝露吗?”
幻境说:“我拿一半给春姐配药就是了,其他的我不要,没有香客我远处化缘去,当着姑子走到哪里都不怕没饭吃,奶奶,你连着去了几笔大钱,你又没有进项还要过日子呢!”
锦姐说:“你为我奔波了多少,眼看是秋冬时节了我不让你们吃饱穿暖,让你们出去讨饭。”说时眼圈都红了,将箱子推在幻境手边,”你一定拿着,过个一年半载风声过去了,观中香火好了我再求你去就是了。”
幻境默默收下,锦姐同他们挥手告别,幻境一路上回头看了三回。
春园将桃儿放在屋里,自己要去烧水热饭,锦姐拦住道:“你白吃药了,带着桃儿子房里坐着去,我来烧。”
春园不放心看她打上水,生上火,见灶台里只几根柴,说:“我带孩子拾柴去吧,不然明早不够用呢。”
锦姐拍拍手,站起身:“拉倒吧,你和孩子灶前坐着看火,我去外头拾柴。”说着就要去,春园叫住:“空手拾柴也不好拿啊。”拿了白日挑行礼的筐,锦姐接过来,“我都知道的,你们梳洗就先睡吧!”背上筐大步门出去了,春园椅门看她走远了,不一会儿天就全黑了,山风一阵阵呼过,树影在窗上乱摇,桃儿一个人在屋里吓得哭,春园将孩子抱过来一起坐着。
锦姐背着筐走到林深处,见月色如水,树影婆娑,更兼衣带当风,夜露沉沉。一阵风来枯枝败叶纷舞,锦姐被吹得睁不开眼,左手挡着脸只管向前走,走着走着被一座大石挡住了去路,放下手抬脸一看,石上立着个人一身的清辉,褐色道袍,青巾方帽,水袜云鞋。腰配着玉色丝绦,手拿着一卷书。锦姐呆住右手的柴筐也掉在地上了,缓过神揉了揉眼睛,再看面前的人仍在还略带眼笑意看着自己,方知不是梦幻,心道,苍天见怜,我的造化,竟能在此遇仙!“一时欣喜非常也不顾体统,上前拉住仙人的手,喜说:”仙长哪里下降?“摸着这手还是热的,说:”人说神仙冰肌玉骨,我得遇仙长方知不是了,求仙长见怜。“
那人抽回手哭笑不得道:“吴姑娘,你怎么了?”
“仙长也知我的名姓吗?“锦姐话出口,再看看这神仙也有些眼熟,更是目光灼灼打量在人脸上,”我们不知在哪里见过的?你是吕纯阳还是许旌阳?或是张真君?”
朱秉杭忍不住笑道:“吴姑娘,你我前段日子还一同从凤翔回华阴的,怎么此时把我当神仙了?”
锦姐忙退了几步,也羞红了了脸,窘极了。“原来是你啊!“你……”想说你怎么长成这样?但又觉得不对,人家本来就长这样,只说:“我见你时你是个秀才装束还是俗家,今日换了道装打扮我真认不出来来。”
朱秉杭将书收在袖中,跳下石来替她把散落的柴捡了,“我来山中取气的,姑娘夜里就不要在山上了,风寒露重,山阴气盛,早些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