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扮小可怜(98)
贺槿儿抬眼,心中反复思量良久,才道:“青池哥哥,你今年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孟青池从袖中掏出一柄折扇来:“只这一柄扇子是我亲手做的,你……你不要嫌弃。”
贺槿儿眼神一亮,接过折扇。
孟庭拎着一壶酒窜上了阁楼,兴冲冲:“方才那一朵五彩斑斓大烟花你们可瞧见了?”
贺槿儿这才从折扇上挪开眼:“瞧见了。”
孟庭也并不戳破,只与他二人分了酒盅,道:“贺大姑娘槿儿妹妹,今日这杯酒既是为你庆祝生辰,也算为我饯行了。”
“饯行?”
孟庭重重点了头,笑道:“今年轮到我去历练,此番出门少则半载,多则一年……”他自顾自吞了酒,坏笑一声,“你若喊声哥哥来听一听,明年今日我如何也赶回来给你放这烟花。”
贺槿儿佯做正经:“那你还是不回来的好。”
孟庭捂着胸口后退一步:“青池你瞧瞧她这副狠心模样!”
“不要闹了。”孟青池执了酒盅,笑道,“这杯酒,一愿槿儿妹妹,沅芷澧兰,二愿阿庭此番历练剑道有悟,早日成为执剑鸣不平的少侠。”
孟庭亦端住酒盅:“那我便祝贺大姑娘槿儿妹妹,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贺槿儿道:“愿青池哥哥功法精进,演武会上摘星碎月,愿孟庭历练途中……有衣蔽体,有食果腹。”
孟庭不忿:“为什么我就得沦落得这么惨?”
当少年们饮尽杯中清酒,鬓角带露,眼中含星时,谁也未曾想到今日一别后,再见已是天翻地覆。
作者有话说:
《韩冬郎即席为诗相送》
——李商隐——
十岁裁诗走马成,冷灰残烛动离情。
桐花万里关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第46章
演武会上道旧事。
归云山去往孔雀山的路上,星夜之下两匹骏马日夜兼程。
花易落递了水囊过去:“已经连夜不停赶路了,算着路程,勉强来得及。”
周蘅握着水囊没有动:“他为何偏要一意孤行。”
“你与他自小相识,还不知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花易落靠着树干,拨弄着火堆,“四封拜门帖,一屠聚风堂,二杀江沉云,三毁饮月山庄,四使宋家家破人亡,这些年,他报仇之心从未动摇半分。”
火光映衬着周蘅苍白的脸庞,旧事历历在目,当年养父母惨死鹤归楼,他同沈昔人一样恨得发疯,于是他们在沈景遇和周鸢的墓前以血盟誓,此生若无法报此血海深仇,宁愿身坠无间地狱。
后来,吴相念拿着沈景遇的托孤绝笔找到了他们,并将他们带去了枕江。
在枕江生活的日子,安稳平静,吴相念授他们医术,教他们悬壶济世,以期能将他们心中的执念化解一两分。
“一腔仇恨的心养不出良善济世的念。”沈昔人跪在庭前说的话,和眼中的神情,叫吴相念也心惊。
于是沈昔人不辞而别,等再相遇时,他已经踩着一地尸骨,成了归云教高高在上的教主。
几年的光阴,足够沈昔人心头枷锁丛生,偏执无情,足够林辞昔长成一颗赤子之心,纯粹自由。
只有周蘅夹杂在中间,忘不掉仇恨,却又心怀良善,所以只能日复一日荆棘缠身。
他不能一手造浮屠,一手堕无间。更不能看着沈昔人日渐疯魔,于是他成了归云教的执教使。
“周蘅,这些年我手上人命无数,但你不一样,你手上没有沾血。”
花易落少见地吐露心声,“我有时也疑惑,你为什么会成为执教使。如今想来,你是想要拉住他,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里,你都在辗转斡旋。”
“我不能眼睁睁见他深陷泥沼。”
“可是周蘅……”如果这一切最终都是徒劳,余生你该如何自处?
月沉日升,十月初九。
天将破晓,涑河山庄一行人收拾妥帖,接连下楼在大堂等着吃饭食,易小凉坐定吞了口茶,不见易丢丢身影:“易丢丢还没起吗?”
几个师兄弟互相看看:“一早就没见着丢丢师弟,我们还以为少庄主派他先过去了。”
此时苏无回急匆匆从外面进来,快步走到桌前,压低了声音:“丢丢可能不见了。我一早便去叫他,可他房间的门半掩着,被褥摊开,人却没了踪影,我方才在客栈四处找了一遍……”他摇了摇头,“没见着人。”
有师兄说道:“他会不会先跑去擂台了,这小子天天想着当侠客……”
“不会的,比武的号签还在丢丢手里,他不会乱跑的。”易小凉皱了眉,“三师兄,你先上山,其他的师兄弟同我去找丢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