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扮小可怜(105)
“这便是令人费解之处了。”易溪亭继续道,“沈兄夫妇临行前,众人曾设宴饯行,那夜星空寂寥,一来此战结局未知,二来沈兄此行前程未卜,众人皆心绪沉重,便不知不觉多饮了几杯,我记得后来是孟兄送沈兄回去的?”
杨梵略一思忖:“没错,我记得那夜确实是……”
未待杨梵说完,孟寒树疾言厉色道:“杨兄,你还没看出来吗?易小凉同归云教的那小子不清不楚,易庄主怕早就和沈昔人同流合污了!”
他又转向易溪亭,“易溪亭,你竟敢血口喷人!你说,你是不是同归云教暗中勾结,今日沈昔人灭我等于此,从今往后,江湖上可还有人能抗衡你涑河山庄与归云教?!”
易小凉拍手道:“孟教主竟能想出此等心机手段,真是令人佩服,多谢指教了,回头我就把你沧音教收归门下。”她想了想,又摇头道,“算了,你这种深沉心机教出来的徒弟,我涑河山庄可不敢收。”
孟寒树恼羞成怒,袖中飞出一束琴弦,直冲易小凉而去。
“小心!”周蘅不待多想,挡在易小凉身前。易小凉从背后抽出惜素,一个转身挥出惜素,将琴弦斩断。
这一击虽不容小觑,但因着隔得太远,倒也容易化解。
“哎。”易溪亭叹气一声,真是没眼看。
“老匹夫,临死前可还有什么要说的?”沈昔人缓缓道,“容你二人活到今日,足够了。”
沈昔人不待多说便动了手,以一敌二。杨梵与孟寒树见沈昔人处处杀招,也发了狠。
江大公子杨二爷,孟小三郎易纨绔。杨梵与孟寒树毕竟是成名已久,功力深不可测,沈昔人纵然再,也不见得是二人的对手。
“沈昔人的功夫竟然到了此种地步!”有人惊呼。
一刀一琴一剑,多少人从未瞧过这种场面。待琴音起,莫说是对阵之人,周遭众人皆难抵其中剑意,只觉得心肺震荡,头脑欲裂。
“兄长!”周蘅似乎是瞧出了什么,他飞奔几步,“不要!”
只见沈昔人手中火光乍现,他笑道:“我从来没想杀你们,我只想让你们,尸骨无存。”
“周蘅小心!”
东侧边角轰然巨响,比之前两次更加剧烈,火舌忽然扩散朝周遭吞没而来,仿佛要吞噬一切,三人的身影瞬间被火焰吞没,再无踪迹。
“周蘅,周蘅!”不待尘烟散去,易小凉一边挥动手臂一边去寻周蘅,隐隐约约瞧见前头躺着的人,一动不动。
“周蘅,周蘅!”易小凉小心扶起周蘅,拂掉他衣襟上的碎石尘土,眼里掉下一滴泪来。
“咳咳。”周蘅猛然咳嗽一声,缓缓睁开眼睛,“阿笙,怎么又哭了?”
“你没事就好。”
待一切复归平静,众人逐渐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局面:沈昔人,孟寒树,杨梵都已身死。当今江湖中武功最高的三人,全都在火雷之中化为了飞灰。
“昔人哥哥!”沈未归徒手翻着坍塌的碎石,撕心裂肺地喊着沈昔人的名字,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她的呼喊,从来未曾有任何回应。
周蘅走到废墟前,想同她一起寻一下沈昔人的尸骨,谁料沈未归发了疯地推开了他:“你别碰他!他会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逼的!”
“沈未归你发什么疯?”花易落皱着眉,厉声道,“你别胡说八道!”
“我发疯?”沈未归双目赤红,指着周蘅,“若不是因为他处处心慈手软,昔人哥哥又何必将这一切罪孽揽在自己身上?你不想手刃仇人,昔人哥哥只能成全你,他来造这杀孽,他来下这地狱,留你清清白白活在人间!”
“周有离,从今往后,你最好,好好活在这世间,你若早死,我必化作厉鬼来寻你!”沈未归敛了沈昔人的尸身下山前,对周蘅说了这么一句。
沈未归带走了大部分归云教的人,剩下众人见围困解除,正要下山去,忽然被周蘅叫住。
“诸位留步。”周蘅站在塌了一半的演武台上,语调昭昭,“此事其中缘由,想来大家都已明了,沈景遇夫妇并非通敌叛国,当年鹤归楼围杀一事实乃冤案,我兄长已死,余下事情由我承担。今日还请诸位一同见证三件事。刘江。”
匆匆赶来的刘江听见周蘅叫他,立刻捧着一个匣子走上演武台。
周蘅打开那匣子,从中拎出一件轻纱长袍来。
“矢寒衣?这是矢寒衣?”
“这便是矢寒衣。”周蘅与易小凉道,“阿笙,借你的惜素一用。”
易小凉将惜素扔给周蘅,众人只见周蘅持剑挥动,矢寒衣瞬间碎成一地飞花。
周蘅道:“此为其一,往后这世间再无矢寒衣,便不会有人借由矢寒衣练就邪功。其二。”他又从匣中取出一本册子来,道,“这便是我爹临终前留下的东西,一并作了飞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