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今天咯血了吗(136)
沃檀将信将疑地拔开瓷瓶塞儿,见里头放着米粒大小的一些白丸子。
她取出一颗,尝试着放去扯得脑袋疼的牙上,慢慢吞吞地咬了会儿,还真是渐次消痛了。
察觉到沃檀痛意缓和,景昭端了茶盏给她喂水:“你阿兄那桩事,我将才听人报过了。官衙眼下并未捉到他,想来他仍在安全之处。莫担心,我迟些便差人处理。”
“处理什么?王爷可别忙了。这事是他自取的,且让他受着吧。”就着他的手,沃檀探着身子嘬了一小口的茶。怕那点药性没了,她又鼓起面颊,闷闷巴巴的。
景昭摇头:“莫说傻话,也莫要跟你阿兄置气。有些事他不知全貌,难免实鲁了些,但在他心中,始终还是最在意你这个妹妹的。”
“那当然。我阿兄要是知道有人骗我立婚书,想方设法也会宰了那人!”
硬梆梆的威胁落到眼前,景昭伸手轻轻扯了扯,将半蹲着正好脚麻的沃檀给拉入怀中,爱怜地碰了碰她那堆起的腮儿,微带促狭:“你阿兄若真来,那我便将那婚书摊予他看。”
察觉到怀中身子一绷,景昭将她圈紧了些,伏下的声音温温又袅袅:“顺便,我再与他说一说苗寨中的事,当然最紧要一宗,是把有些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完整跟他说说。他到底与秦元德不同,是你正经八百的胞兄。有他见证,我即使是死了,也可瞑目。”
沃檀本怒着,冷不防听见他说个死字,心里登时一突,像好好走着突然踏了个空似的。
她指尖紧绷,眼睛瞪圆来:“少要死要活的,你吓唬谁呢?”
对她抓着个字眼便给自己扣帽子这事,景昭习以为常。
他扶着她的肩,与她说起婚书那晚的事来。
他声音悠缓自然,表述不枝不蔓,该略的地方便略,该细说的地方,连她当时什么神情,酒嗝打了几个都描绘了一清二楚。
比如她怎样主动说要以身相许,怎样扯他的衣裳,怎样拉着他又亲又啃,又是怎样指着桌上的纸墨,说要把婚书写下来,把婚事定下来,发誓不会白白睡他……
再比如瓜瓞绵绵那四个字,是谈及子孙后代之时,她非要让他添上的。
清暖的气息凑近,罩在耳后:“檀儿可记得,在谈及子孙后代时,你当时怎样说的?”
沃檀被他说得乌眉灶眼,喉咙干咽,脑门顶上好像在冒白气儿。
说……她怎样说的?她说什么来着?一个,三个,还是满堂?
沃檀张目又结舌,甚至怀疑这病秧子王爷跟涂玉玉一样会下蛊,否则她就是醉得再凶,也不可能说那些话?
什么不会白白睡他?她压根也没想过要承诺什么啊?天雷劈了她的脑子,她也不会犯那份傻吧?!
牙一痒,沃檀搓火道:“我是醉了,你也不清醒么?分明就是趁人之危,还好意思装弱!”她从景昭怀中挤出,面色衔哂:“常听人说九王爷淑人君子,德行最佳。你做这样不厚道的事,就不怕损你颜面,坏你名声?”
见她薄面含嗔,景昭唇角微拂:“道听途说,最不可信。坊间于我的传闻甚多,檀儿若想知晓哪句真哪句假,不妨亲自验证一番?”
沃檀剜他一眼。
拼口舌她占不了上风,也实在是懒得跟他再多掰扯,索性伸手:“我要走了,东西还我。”
话说得没头没脑,得亏景昭还知道这指的是什么。
他取出珠串,放去她手心:“好了,莫要气了。回去以后凡事量力而行,能稳则稳,莫要犯险。”
沃檀只当他自说自话。东西一取,便撩帘离开。
前帘晃荡,夜风也灌了进来。
景昭胸腔迭动,偏过身小咳几下。
韦靖在外头稳了稳车身,见沃檀飞也似的身影,不禁现了些担忧之意:“王爷,她就这样回六幺门,不怕那杨门主发难么?”
“不怕,她会无事的。”
待阻滞的气匀顺之后,景昭端起茶盏浅酌一口,才又缓缓答道:“杨门主到底是老了,心性狠辣固然是她的优势,但至刚易折,狠辣过头,便容易犯糊涂了。”
这番话落在耳中,韦靖澄心定虑起来,半晌鼻息一松,通气儿了。
人人皆有底线,再听话的手下也有逆鳞。老妖婆千不该万不该,便是动了人家妹妹。
失道寡助这个道理,四海通用。
……
片时之后,沃檀与六幺门几人汇合。
田枝闲不住嘴,暧昧揶揄:“怎么,这是离别在即依依不舍,又跑去温存了?”
沃檀没搭理她,看了看被点了睡穴,再由乌渔扛在肩头的卢长宁:“你们先走吧,我晚点再回去复命。”
摸着手心的珠串,她又添了句:“别怕,有这卢长宁在,门主不会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