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今天咯血了吗(123)
带着香味的暗影缠了上来,捆得沃檀想要大口呼吸,然嘴一张,迎来使她头晕目眩的发狠。
上睫煽合,最终与下睫掩于一处,纠纠缠缠。
沃檀只记得萦于鼻端的,还有股不重的墨香。
苗人的被子太厚,焐出一脑门汗。
苗人的酒,更是喝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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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半宿,铁打的身子也倦了。
沃檀乏力得很,扭身床板一响,便听桌边的人问:“醒了?”
景昭送了杯温水过去:“可觉肚饿?”
沃檀就着他的手喝着水,抬眼见他脸都没红,不禁有些悻悻。
喝完水后她吸吸鼻子,耀武扬威:“我到底把你给睡了!”
听了她这么句嚷嚷,景昭耳根稍稍有些热,但到底没有纠正她。可沃檀又岂是个见好就收的,甚至为了找补双腿发颤的面子,她还故作鄙夷道:“你可真没用,一推就倒。”
到底是谁一推就倒,景昭含冤莫白。
他回到茶桌旁,拈起那晚得的墨条:“是锡墨,工坊做的。”
“锡墨?”沃檀被他的话转移心神,偏头想了一阵:“所以……这里跟外头是有牵连的?根本不是什么与世隔绝的地方?”
景昭微微含了眼:“只能说,不尽然。”
与世隔绝,半真半假。
沃檀从榻上溜下来:“那这些都是什么人?假苗人?”
“他们确是苗人,应当也是当年参与修那铜墓的工匠。若我不曾料错的话,他们当中,兴许还有旧朝老臣的后代。”景昭缓声道。
旧朝老臣,亦便是当年追随桓王,被桓王甩脱的那些人。
沃檀说话直接:“那些什么老臣都还活着吗?这么多年,一个个老都老死了吧?”
话糙理不糙,景昭展了展嘴角:“据我所观,眼下这批人中,应当并无旧朝朝臣。”
沃檀叼着个茶杯子,留意到他说的是“眼下这批人”,便皱了眉问:“他们跟那些守墓人,有什么区别吗?”
窗外日光扑进来,照得人直眯眼。
景昭挪了挪位置,替沃檀挡住刺目光线,又将桌上一碟菓子递给她垫胃:“檀儿应当已知那些守墓人身份?”
沃檀盯着他喉结间的黑痣晃了会儿眼,脑中搜罗着什么画面之时,愣愣点头,唔了一声。
田枝说了,是旧朝军士。
“那批人是旧朝一支秘军,被称作昇军。”景昭声音略沉:“昇字拆开,便作日升二字。”
沃檀嚼菓子的动作停顿了下。
昇军,日升堂。
怪不得六幺门里有个空闲的日升堂,原来是给这些人空的,门主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沃檀嚼着嘴里食物,含糊不清地问:“那他们还医你的腿?”
景昭笑了下:“倘使他们欲行不轨,纵是你我手足健全身手盖世,也难逃出这寨子,他们自然不用怕。”
……好像也是。
近午时,沃檀与景昭被喊去吃席。
去到那户人家后沃檀才知,这吃的是满月酒。
喜筵的主人翁是个小男婴,脑门上还有些没脱的奶痂,生得虎头虎脑,跟街上卖的年画娃娃似的。
沃檀拽了拽景昭的手,问他要不要随份子。
景昭自袖中掏出一幅纸卷递了过去,沃檀问写的是什么,他答说是苗族特有的祝批。
虽然在沃檀看来,那上面就是鬼画桃符一样的东西,她唯能看懂的,就是最末尾两句汉文诗。
然而,也就是看得懂字的程度,诗意意境什么的,她眼睛发晕。
但主人家看了以后却眉开眼笑,脸上笑容又是新奇又是感激。
筵席之中,沃檀时不时偷瞄景昭,见他有说有笑跟旁边人应付自如,模样说不出的优闲,半点也不像故作镇定,心下不由嘀咕犯个不停。
要真按他所说的,这些人跟旧朝那群守墓的军士有关系,那她和他就等同于入了虎穴,这么些人人多势众的,真干起架来,她和他是打也打不过,躲也没处躲。
可先不说这些苗人怎么声色不显,拿他们当贵客招架,就说这病秧子王爷,未免也太沉着了些?
沃檀低头吃菜,主人家抱着孩子过来招待,这一桌愈加热闹起来。
她什么也听不懂,拿杯子接了主人家给倒的茶酒,就在旁边当看客了。哪知那男婴母亲注意力到了她身上,七嘴八舌哇啦哇啦说了一通,旁边的几名妇人也笑着望了过来,在等她回应。
沃檀伸手戳景昭:“说的什么?”
景昭正与老族长聊天,闻言过来听了听,眼底闪过轻微尴尬:“她们在问,我们的孩子多大……”
沃檀脑子空了空,良久,别开眼去吃茶。
“故意的吧,我哪里像生过孩子的?”
景昭见她难得露了赧意,知道是不自在,便罗织措辞代为答过,把那几名妇人给应付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