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今天咯血了吗(113)
说完这些,景昭略作停顿,又道:“说起军符,秦都帅不也取了一枚么?”
他实在太会推敲,横处来竖处去脑子近乎趋于完美,甚至有算无遗策的感觉。
沃檀努努嘴:“他拿的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小小方寸间静了下来,鼻息也轻不可闻。
便在这静中,沃檀察觉景昭身子动了动,便问他:“你在干嘛?”
景昭回正身躯:“我身上的火折子掉到那头去了,我不方便动,檀儿去拾一拾么?”
火折子?还有这种好东西?
“等着,我来!”沃檀立马起了精神,摸索着探了过去。
想起景昭腿断了一条,沃檀小心翼翼控制着自己的动作,生怕又压着他那条伤腿。无奈这空间实在太窄,离得近了,他像是埋在她肩头。
似有若无的呼吸簌簌扫着脸,沃檀咽了咽口水,摒着呼吸慢慢越了过去。
她动作当真是极慢极慢的,可大抵身子抻得太长了,拉着腰向前时突然一个脱力,竟不小心摔了下去……
痛哼之中,沃檀的脸被一双手掌无言抬起。
被她砸中的人还没怎么着,她倒先慌上了。
“嘶!哎?我,这,你没事吧?”她窘得不行,语无伦次像没头苍蝇似的,感觉自己在嗡嗡发叫。
真丢脸,捡个火折子罢了,怎么还能出这乌龙?
也不知是顾着痛还是什么,景昭没有说话,空气之中,蠕动着不像话的安宁。
沃檀不习惯这样的气氛,她看不到景昭的脸,听他久不吭声还道是生了气,便嘟囔一声:“就你痛么?我脸还疼呢!再说这有什么嘛,我看都看过了。”
驳乱的气息中,景昭抚了抚胸臆,哑声问:“火折子,可拿到了?”
“嗯。”沃檀强自镇定,拔开了火折子。
呼呼的吹气声中,微微的硫磺和硝石味儿散开,火星挣扎着亮起,道里终于有了光。虽然不说多亮堂,但这一方的情形,总算是能看得清了。
像是身处一条漆长的巷弄,两旁甚至头顶都堆着斜七纵八的石块或杂物,而坐在她旁边的景昭,则一腿伸直一腿屈起,以个看起来异常难受的姿势靠在墙边。
他唇缘染了鲜红的血,下颌也磕口子沾了血沫,掉下来时怕不是脸先着地,险些破了相。更别提他灰尘沾身像只落难的凤凰,透出股单薄的积弱感。
沃檀坐过去,在他颈侧戳了戳:“你的伤怎么办?”
这话问得太不明确,偏景昭的伤还都在下半身……
察觉到她视线睇往腰下,景昭默默用衣料掩了掩:“应无大碍,尚能支撑几日。”
“哦。”沃檀收回目光,盯着火折子半晌,突然扁了扁嘴巴:“我不想死。”
景昭转头看她,知她彷徨,便和声道:“这铜墓用的是榫卯工艺,可拆可卸。即使塌了,只需拾开上头的覆盖物便可。况且檀儿不是说了么,乌渔身上有你下的毒,他也必会想法子营救,莫怕。”
沃檀撒腿坐了下来:“可是五天,我不饿死也会渴死的,就算被救出去,也是个废人了。”她声音发飘:“我不想当废人,我想我阿兄。”
这地方应该是地道,有股沁凉气儿,吹得人身上嗖嗖发冷。
景昭拖过大氅,盖住沃檀。
她生命力旺盛,向来朝气惹人,难得有这样蔫巴的时刻。然今日之事带给她的个中体味,是旁人无法代替的沉郁。
料想她心情此刻已摜到谷底,景昭陪着沉默了会儿,尔后身子动了动,想借墙体的力站起来:“这墓不算小,虽被倾压解体,但内里有几层连室,说不定可寻得逃生之法道。”
就算没有,干坐在这儿等,确实也不是什么好法子。
然而景昭到底伤了一条腿,另一条长久支着,动一动筋骨处也蹿着麻痛感。
便在几试未果之际,一双手越了过来:“受伤就别乱动啦。”
肩被摁下,景昭接过沃檀递来的火折子,见她撩起衣角撕开内衫,就着光亮替他把腿绑住。
她右臂应当还未好全,手指不如左边的灵活。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这个,动作才出奇温柔。
手里一圈圈绕着,沃檀念念有声:“放心吧,这回你救了我,我不会跟你似的当白眼狼,我也会救你的。”
明明是道谢的话,她还要骂人一句,以示自己品德之高尚。
“成啦!”打完结,沃檀拍拍手:“还好断的是小腿,等我手好了,我替你接骨。”
景昭在她的搀扶下顺利起身,尘灰被掸净,又被塞了根捡来的铜棍:“喏,先拄着吧。”
深黑的甬道中,因为扶着个断了腿的景昭,二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很慢。
难得她这样贴心,景昭正受宠若惊时,忽听沃檀擦耳一句:“你那时候,为什么老不给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