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错+番外(30)
魏书照冷哼了一声:“在下不敢。”说完便让小二给他找了个空房,去休息了。
丁喜注意到赵朔手腕上缠了一圈纱布,举起他的手瞧了瞧,“你又碰到上回那个西域的破树了?上回不是放心头血,这次割手腕?”
赵朔硬挤出一个笑,“难为你还记得,不碍事,我休息会就好了。”说完也让小二给他找了个空房,“蹬蹬蹬”上楼了。
圆圆抱着第七笼包子走过来,含糊不清地问,“咋了这是。”
丁喜白眼一翻,嫌弃地推了推他,“我求求了,你把嘴里东西咽下再说话。”随后看向空无一人的楼梯间,又看了看圆圆,道,“要是所有人都跟你这二百五一样无忧无虑就好了。”
圆圆脸色一变:“你才二百五!你全家都二百五!”
……
二楼屋内,魏书照拧干热毛巾,擦了擦脸,热气升腾,他望向架脸盆的台子上方的镜子,看不清自己的模样,看不清便罢了,他把毛巾一扔,转身走至床边,“啪”的一声,直挺挺地躺下。
骨冢内丁喜想说什么,他知道,但他不想答。血月内成千上万亡魂生平,万余年间,白山黑水、天生地灭的荒唐与腐朽;赤子丹心、人杰英豪的破碎与陨落;婴孩哭啼、曼妙歌女的沉默与终结,犹在眼前,如在耳畔。而沙场歼敌,雪地匍匐,荒漠割肉,烈焰灼灼,更是历历在目,黑旗军二百旧部,不得安息。
午夜梦回,“为什么”三个字在耳边打转,重复不停出现,不同的音色、声调、音量,都在质问他,在怒吼,在咆哮。他们不解,他却也更加困惑,他攥紧手中的血月,脑海中全是幼时执行完任务,上街散心偶见的一位跳舞姑娘身影,女子舞姿曼妙,容貌更是美艳绝伦,他看入了迷,一时忘记自己刚杀了人,指甲缝里的鲜血还没有清理干净,夜里更是久违地睡了个好觉。“你在哪儿你在哪儿你在哪儿?那位好姑娘……”
第28章
赵朔呆坐在屋内发呆,丁喜拿了药包过来,看了看他的手上的纱布,已经往外渗血了,估计在骨冢内只是随意包扎了下,示意他把手伸过来,替他重新处理。
“不碍事。”赵朔轻描淡写说道,被丁喜狠狠瞪了一眼,“我师父说一个人出门在外要多爱惜自己,虽然糟老头子没个正形,但是长辈的话还是得听。”
赵朔笑笑,咬了口手中的绿豆糕,道:“好。”
丁喜瞧了一眼,给他撒上药粉,赵朔“嘶”了一声,丁喜温声同他说,“毕竟破口子了,有些疼,你忍耐些。”边说边放轻了动作,开始碎碎念,“男孩子,总归有些匡扶正义,拯救天下的豪情壮志,但是对家里人来说,一辈子平安顺遂就好了,像圆圆那样,没头脑,很高兴,睡得着,吃得香,就挺不错。”
赵朔还是笑,“嗯对。”
翩翩公子含笑垂眸,本是才子佳人话本里最爱说的,但眼下,赵朔腕上的皮肤都已经外翻,卷起皮肉,失血过多导致刀刃切口处已然泛白,瞧着很触目惊心,他还笑成这幅模样就有些吓人了。
“赵朔,”丁喜有些不高兴,正色道,“难过的时候可以流泪,生气的时候可以骂人,痛就大声喊叫,你为什么永远都在委屈自己,我知道你有惦念的人,她看到你这样会很心疼。”
赵朔下意识又要微笑,然后顿住,丁喜又补充,“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模样,但是天涯海角,想着有那么个人,就对自己好一点。”
替他把纱布裹好,放下衣袖,丁喜收拾好药包起身,“走了,你好好休息。”停顿了会又说,“要么让圆圆过来给你唱歌儿听。”
丁喜抬脚出门,正碰上猫在一旁的圆圆,跟他大眼瞪小眼,圆圆撇撇嘴,阴阳怪气道:“丁峰主这般善解人意,可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见。”丁喜也不甘示弱,回呛他:“你可真不懂事。”便下了楼,没再搭理他。圆圆握紧手中的白瓷小药瓶,咬紧牙,没有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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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喜没从魏书照和赵朔口中打听到丝毫有关“骨冢内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内容,越打听不到越难受,百虫挠心一般嗷嗷叫唤了几天,不过世上的新鲜事多了去了,小姑娘的目光很快被其他事吸引走了,不再在意这么些细枝末节的求而不得。谢楚心依旧没有消息,魏书照乔装打扮入了无形居,打探消息,伺机而动;赵朔和圆圆在附近客栈住下,圆圆三天两头捯饬老母鸡叫后厨炖汤给他师兄补身体;丁喜回了七峰,时近年关,各峰众人也往凌光阁凑,一道过个好年,撞见一回孟语唐、闻蝶,乖巧地抱了拳道:“多日未见孟峰主,别来无恙。”惹得孟语唐狐疑有诈,菜都少吃两筷子。其余日子便跟玄霜窝在一块,偶尔想“使唤”胧月拿些小鱼干过来打发闲嘴,两人会猛然陷入沉默,随后长久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