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摊上事了(85)
入夜后灯火陆续点起,白日府内的喧嚣已然沉寂。钱宝莱临睡前去看钱宝笙,发现他房内仍点着烛灯。他在握着狼毫认真练字。
她轻声步进屋内,把身上的披风盖到钱宝笙身上。钱宝笙过于专注投入,后知后觉钱宝莱进来了。他抬头莫名地喊了一声:“姐姐?”
钱宝莱顺次坐到钱宝笙身边,看着满书案上的宣纸,道:“怎么还未睡?”
钱宝笙眨着又圆又亮的眼睛奶声奶气道:“我这个字怎么都写不好,所以在练习。”
钱宝莱才注意到那些宣纸上写的都是同一个字:“燕字?今日学的是这个么?”
“夫子说燕字的廿北口火皆有其意。若要懂其深义,必先懂其字划。姐夫夫也是燕姓,我得把这个字写得很好看。”
钱宝莱有些吃醋儿。她揉着钱宝笙的小脑袋,瞧着他瘦削却渐有血色的脸轻声道:“来,姐姐教你。”
说着她便握过钱宝笙的手,沾上墨开始一笔一划在纸上写。写完后,钱宝莱觉得甚是满意。钱宝笙却将纸举到半空歪头歪脑地端详研究了片刻才苦着脸道:“姐姐,你写的比我还丑。”
闻此一言,钱宝莱的自信心瞬间被打压到泥底里。她瞅着那歪七扭八的燕字,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钱宝笙抬手学钱宝莱那样轻轻揉着她的脑袋,安慰道:“姐姐别难过。姐夫夫的字非常好看,你可以让他教你。”
钱宝莱更加难过了。
俗语有云,白日不说人,入夜不谈鬼。这说曹操,曹操到。燕怀舒神色不佳站在门外,带他过来的扶玉对屋里两个人道:“小姐,将军他……”
钱宝莱瞟了眼燕怀舒问:“是有事找我?”
燕怀舒颔首:“可否借步说话?”
钱宝莱摸摸钱宝笙的脸,道:“你别练得太晚,小心身子。我与将军有话要说,以后再陪你练字。”
钱宝笙应了一声,便见钱宝莱起身和燕怀舒一同向书房走去。钱宝笙眨巴着眼睛问扶玉:“扶玉,姐姐她是不是又与姐夫夫吵架了?”
扶玉实在很感慨。连小少爷都知道钱宝莱和将军关系不好,他们这样形如陌路又是何苦来哉?
“小少爷喜欢将军么?”
“喜欢。”
“那你多在小姐面前帮将军说说好话,指不定小姐就跟将军和好了。”
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钱宝笙扬起天真可爱的小脸笑道:“嗯,我一定会多说些。”
钱宝莱点亮书房内的烛火,推开窗户,顺势倚在窗台望向外面。月色朦胧映衬庭院幽深,凉风拂面,带着几分寒意。
燕怀舒立在五尺开外,烛火映入他凌厉鹰眸,挺拔身姿,一室变得逼仄。他单刀直入问:“绣姑娘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钱宝莱没料到他会这样问,怔了一瞬。她拿捏着系在腰带上的双鱼衔月翠玉,目光仍落在窗外的朦胧月景中:“怪了,绣姐姐不是畏罪自尽的么?”
“燕某已经查到了。”
燕怀舒能查出钱绣莹害她的事,自然也能查出她的所为。即使她所有步骤都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做过的事难免会留下细微破绽。她并未打算隐瞒,所以认了又如何?
“你既已查到,又何需多此一举来问我?”钱宝莱哼笑一声,转过身面向他。
燕怀舒微微蹙眉:“燕某只想知道真相。”
钱宝莱眼波流转,手自翠玉上移开,几步行至燕怀舒跟前。
燕怀舒身材健壮高大,钱宝莱与他站得越近越显得娇小。她凑到燕怀舒颈脖处,半眯着眼睛注视燕怀舒:“你是想我亲口承认,好将我以弑亲之罪捉拿归案?”说完她又顿了顿,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般了然于胸道:“或是你正好借此与我顺利和离,与林小姐双宿双飞?”
燕怀舒猛然紧握过钱宝莱的手腕,将她抵在墙上:“与她无关。燕某当你是有原则之人,你却又一次颠覆了燕某的看法。面对血亲你难道真没一丝情分么?”
“对伤害自己的人有什么情分可讲?”钱宝莱冷笑着反问道:“她既无情,我又何需有义?我巴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燕怀舒目光灼灼地凝视钱宝莱愤然决绝的脸面,握着她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再怎么说她已是罪人之身,你又何苦弄脏自己的手?”
“将军你的问题实在可笑。你上阵杀敌会顾念他人性命而手上留情,让自己陷入危难之中么?”
“杀敌与此不可浑为一谈,你莫要强词夺理。”
扶玉和拾珠哄钱宝笙入眠,两人就回偏房休息了。扶玉想起钱宝莱和燕怀舒还在书房谈话,便自作主张热了几个小莱,备了些热酒去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