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淑妃身子柔弱,兼之刚出月子没多久。被这样一踢,不由地摔倒在地,声音凄惶:“皇上!”
“好手段,好心机。”皇帝冷笑不止,“朕竟不知道,卧榻之侧,睡着这样一条毒蛇。”
“皇上说什么?臣妾听不懂。”
“你串通你母亲,雇凶杀人,试图嫁祸颍川侯一事,真当朕不知道吗?”皇帝提起此事,胸膛剧烈起伏。
除了愤怒怨恨,还有深深的自责。
魏淑妃之所以要除掉沈纤纤,诬陷薛家,无非是为了让其妹魏品兰嫁给晋王。说到底,这件事跟他也脱不了干系。若不是他曾经有意无意透露,京城双姝才能做得晋王妃。若不是他极力反对小九娶沈氏,说不定魏淑妃早就死心,也不敢生出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
但是皇帝又怎会有错?所有错误都是别人的。
他不能责怪自己,就只能将怒火加倍发泄到魏淑妃身上。
魏淑妃恐惧不已,她入宫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皇帝,明白是这次碰到了他的逆鳞。
她连忙哭求:“皇上,求皇上饶恕臣妾,看看在多年情分上,看在铖儿和茵儿的面子上……”
“来人,将小公主抱到皇后宫中。至于三皇子……”皇帝沉默了一下,老三是他最喜爱的儿子,可惜有这么一个母亲。
“鲁王被诛之后,那块地还空着。就封三皇子做鲁王,择日赴任。”
“皇上!皇上!”魏淑妃失声痛哭,“皇上,您一向最疼铖儿的……”
王爵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辈子求之不得。可是皇后无子,皇帝又最疼爱三皇子。魏淑妃怎么可能没动过那方面的心思?
她一心要促成魏家与晋王的联姻,无非就是为了拉拢晋王的支持。
眼下皇上要封铖儿为王,就是断了他储君的路。
那她这一番辛苦谋划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已经顾不上女儿被抱走这件事,只盼望皇帝能收回成命。
“淑妃染恙,幽禁宫中。无朕口谕,任何人不得探视。魏尚书年纪老迈,合该告老还乡。其妻常氏行为不当,除去诰命身份……”皇帝神情冰冷,居高临下俯视着魏淑妃,一字一字说得极慢,“你最好祈祷小九平安无事。若他有一丁点闪失,朕必灭你魏家满门。”
犹在睡梦中的小公主被抱走,皇帝大步离去。只留下魏淑妃满面泪痕,哭坐在地。
七月十五的夜晚,皇宫中一片腥风血雨。晋王府也不安生。
沈纤纤自从回来之后,一直水米未进,就在床前守着晋王。
她盯着萧晟的面容,眼睛连眨也不敢眨。
快交亥时了。
“沈姑娘,初一姑娘血色正常了,已无性命之虞。”
沈纤纤点一点头:“好。”
这算是她今晚听到的一个比较好的消息了。
“这是太医吩咐熬的药,该喂王爷喝了。”
沈纤纤接过药碗:“我来吧。”
三年前,爷爷患病,她也曾亲侍汤药。因此对于喂药这件事,倒也不陌生。而且晋王因她而受伤,她心绪复杂,更想为他多做些事情。
学着晋王上次喂她喝水的样子,沈纤纤也滴了一滴药在手背上,感觉温度适宜,才小心舀一汤匙,送到他嘴边。
但是昏迷之人,牙关紧咬。汤药喂到口边,根本喂不进去。
汤药顺着他口角流下。
沈纤纤连忙拿帕子擦拭掉多余药渍,心头一阵焦灼。
他身体滚烫,昏迷不醒。太医说今夜最为凶险,可他连药都喝不下去,怎么能熬过去呢?
福伯轻声提醒:“沈姑娘,不如试试以口度之?”
沈纤纤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以口度之”是何意:“那,你来?”
“不不不,此事只有沈姑娘您能做,若是别人,王爷定然不会同意。”福伯连连摆手,心说,您这不是为难我么?
沈纤纤与晋王作戏,也有过亲密举动。但唇齿相依,是她想都不曾想过的。
在她看来,这种事情,只合闺房嬉乐。即便是作戏,也不应当有。
可如今晋王因救她而重伤,生死关头,喝不下药。她哪里还有心情顾忌别的?
略一思忖,她就果断点头:“好,那我试试。”
沈纤纤漱了口,将一口药含在嘴中,凑到晋王唇边。
两人面孔紧挨,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脸颊的滚烫,甚至还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她的脸,要比发烧的晋王还要更烫一些。
沈纤纤从小怕苦,以前每次喝药,都要缠歪半天,非要爷爷给买蜜饯。
此时她也感觉不到汤药到底是何味道,只想喂他喝下。
舌尖小心撬开他的牙关,将药送进去。
很好,这一次没再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