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读圣贤书,深知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
听母亲话里的意思,杀手已经派出去了,准备在沈氏女回城的途中伏击。
一想到沈姑娘会被杀死,会给自己和晋王的婚姻铺路,魏品兰就厌恶抵触、坐立不安。
不,她必须要阻止。
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魏品兰没时间多想,悄悄让人备马。
大家闺秀,除了琴棋书画,骑马也略通一二。她原本的计划是提前赶到,通知沈氏女,让其改道或者等晋王派人来接。
但是出城之际,眼看日头升高,时间不早,又偏偏遇上晋王。她心虚恐惧,不自觉开口提醒:“……我是听人说的,人命关天,请王爷一定要信我。”
晋王没再多问,而是交给她一枚令牌,让她帮忙去京畿大营搬救兵。
魏品兰答应下来,可等她真的到达京畿大营见到赵将军后,她又忍不住心生悔意。
报讯救沈氏女,是情况紧急,不得已而为之。可若是将来彻查此事,查到魏家头上。魏家上下,包括宫中的长姐以及她生的三皇子和小公主,只怕都会受连累。
心神不宁回到家中,魏品兰焦急懊恼。
她暗暗祈求,希望王爷去的及时,他们一行人改道。最好双方没有遇上,大家所有人都平安无事。
突然,外边一阵喧闹。
“三小姐,宫里来人,宣你进宫呢。”
“让我进宫干什么?”魏品兰声音不自觉带着颤意,“再过半个时辰,天都要黑了。是,是长姐宣召我吗?”
“不是娘娘宫里的太监,是皇上身边的。”
“知道了……”
宫中贵人传召,魏品兰哪敢拒绝?对方甚至没有给她更换衣衫修饰妆容的时间,让她即刻进宫见驾。
到了宫中,看见皇帝,魏品兰感觉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凝固,恐惧到了极点。
她是尚书之女,淑妃之妹,以前也曾面见天子,却都不像今日这般紧张惧怕。
皇帝面无表情:“魏小姐,不知你是从何处得知,沈氏会有危险的?”
魏品兰心中一惊:“臣女,臣女偶然听人说的。”
她暗暗叫苦不迭,王爷怎么能将此事告诉皇帝呢?这是要害死她啊。
原本皇帝并不知晓是她给晋王递的消息,只不过是根据异常,随口一诈,不想她竟然直接承认,还是这种烂借口。
皇帝冷笑一声,越发认定这其中有猫腻。
“哦?难道不是你父亲与你姐姐合谋?”
“不!”魏品兰猛然抬头,“此事与臣女的父亲毫无关系,和,和长姐也无关。他们是被冤枉的。”
皇帝哂笑:“是么?朕已查得清清楚楚,此事就是你魏家所为。千真万确,还想抵赖不成?”
说到后面,他的神情语气甚是严厉。
天子之怒,非寻常人所能承受。
魏品兰本就心虚,此时更是委顿在地。她心中后悔、懊恼、恐惧……多种情绪交织,终是将心一横,含泪跪拜:“皇上,此事是臣女一人所为,与旁人并无关系。还求皇上看在臣女迷途知返的份上,饶过其他人。”
皇帝眼神晦暗不明。
魏品兰见已抵赖不得,唯有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是臣女,是臣女思慕王爷,嫉恨沈姑娘,所以才会,才会糊涂行事。臣女愿一人做事一人当,把自己这条命赔给她。”
言毕,她骤然起身,决绝地撞向殿前石阶。
她心知因一念之差,酿成大祸。只希望能用自己一命,保住阖家上下。
魏品兰刚一起身,皇帝就冷喝一声:“拦住她!”
但她态度坚决,这一撞之下,已头破血流。
鲜血顺着乌发流出,很快染红了面颊。
皇帝皱眉:“去,找个太医给她包扎!别让她死在宫里!”
他又不是傻子,哪会听不出她是在替人顶罪?还因为嫉恨而去杀人?若真如此,又何必再去报讯阻止?
能让她愿意用生命去维护的,究竟是谁?
答案已呼之欲出。
皇帝吩咐暗探:“重点去查魏家!”
是夜。
魏淑妃在宫内双眉紧蹙。
她消息灵通,晋王受伤一事,已有耳闻。他到底因何而伤,也不难猜到。
若死的是那个沈氏,此事大概能大事化小。因为她知道皇帝对其态度。可晋王重伤,生死未卜,那就难说了。
皇帝对这个胞弟的感情,并不比对儿子们浅。
“皇上驾到!”
内监尖利的声音响起。
魏淑妃身体一颤,忙下跪迎接。
皇帝大步走了进来。若是平时,肯定会直接扶起她,温和地道上一声:“爱妃不必多礼。”
然而今日,皇帝气势汹汹,近前就是一脚,直接踹其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