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笔记(3)
当日朝议就有大臣指出了。
“现在朝廷已经遣使招安,董温茂为何还不肯与我谈判?”
董温茂想跟朝廷讨价还价,手上必定得有个大筹码。无军不谈,他想先在军事上取得胜利,再挟功自立?
于德功摸着胡子不语。
既然不是拼个你死我活,自然没必要冒险针对来谈判的人。那么,东南两面,他董温茂想攻哪块?
我看了看公孙绾,他也看了看我,就是不说话。
傍晚时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我一个人在房中翻看江南的地理志,有些无聊。起身推窗,院子里早白蒙蒙裹了一层。伸手在窗前一接,接住一把雪花。很快在手里就融化了。回身去火炉上烤干手,望着吐着暗红色火焰的火炉,蓦地就想起了那天奚白的冷笑。
我抬眼四顾,房子里安安静静的,一个官驿的仆从伺候着,站得笔直,没弄出丝毫声响。
这房间,安静得可怕。
睡到半夜,冷醒了。起来一看,原来半床被子都被我踢到地上。懒洋洋起身整理好,再躺下时竟没有睡意。翻来翻去,甚是烦恼。忽然听见不知哪里传来的的嘀嘀呜呜的丝竹声,轻若游丝般,旋律竟有点像《一别经年》。我心里一个咯噔,再听时,却什么也听不见了。我暗笑自己疑神疑鬼,又翻来覆去了许久,方才睡着。
这一睡,竟真梦见了红玉,穿着大红襦裙,低抹胸,丝薄褐氅,金黄披帛,浓妆艳抹。我站在楼下,也不知喊了句什么,有人喜滋滋地将我往红玉阁子里请。我正生着什么气,坐在那里和红玉无言相对,终于说了句:“我再替脱籍吧,今后就好好做个良家女。”
红玉竟开口嘻笑道:“你忘了,我早就是自由身了!”
我一时也真忘了这茬,问道:“你为何还要呆在这里?”
红玉摇头道:“你还真忘了,你说过两年过来娶我呢!”
我脑袋里一片茫茫然,好像我真说了,又分明自己不曾说过。正混混沌沌间,忽然听见隔壁有人悄声道:“咱们自小青梅竹马,你怎么许嫁给了……”
我走过去一看,却是崔清和奚白正在说着什么。崔清一把挡在奚白面前,蹙着眉头,一双浓眉在雪的世界里愈发浓黑。——下雪了?一看四周,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野外,公孙绾在雪地里追着我道:“大王,董温茂派使邀我们过江。”
我正混乱中。公孙绾的声音却兀自喊:“大王,大王……”
一睁眼,醒了。
在床头喊我的却是温师集。
我道:“道和,这么早何事?”
“董温茂派人来了。于御史急邀您过去共商。”
董温茂的使者叫许干。年纪轻轻,一表人才。不说绝对不知道他会是逆贼一党。
“特遣使者,恭迎两天使过江共商国是。”这是董温茂这些天一直挂在嘴上的一句话。但今天真派了个人物过来,难道真的就这么投诚了?
安排下许干,我和于德恭商量。
最后于德恭说:“使命所在,去!”
第2章 于室有喜
元奚白
今年的冬天雪特别多,却不是很冷。
月事终究没有来,我在一个多月的等待中开始焦虑着急,心头的火就连皑皑大雪也掩不住。
满春终于瞧出些端倪,却不敢说破,每每瞧着我总是欲言又止。
北边和南边的消息陆续传来。北边断断续续打了一些胜仗。南边依旧没有什么进展,皇帝这几天夜不安寝,北边一有战报不管什么时候必须立刻面呈。
这样紧张的气氛,终于感染了长安的将士亲眷们,就算平时那些最喜欢胭脂水粉的女眷们,谈论中也不再是的珠宝玉器胭脂水粉,而是哪家的谁谁谁又立了几等功,又升了几等勋。
“外韦那边暴雪,不知有没有影响行军。”
乐成抱着榴儿在腿上,喂她吃糕点,“这么冷的天,这仗怎么打得起来?”
我这几天更不耐动了,懒懒倚在塌上,说:“是啊,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郑大将军有没有穿暖吃饱,军帐里有没有暖炉烤着?”
乐成的脸红了一红,嗔道:“表姊!我跟你说正紧的,你怎么取笑人呢!”
我奇道:“难道我说的不是正紧的?将士们吃饱了穿暖了,仗才打得起来不是啊榴儿?”
榴儿嘴里塞得鼓鼓的,一双眼睛动了动,点了点头。
乐成无奈地笑了笑,“早晚你得叫你这个姨母教坏。”
吕简又拿来几碟点心,见榴儿的样子,不禁笑道:“夫人也忒由着她了,怎么一口气吃了这么多,来,赶紧去吃点水,要是噎着了可不好玩儿。”
说着伸手抱下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