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王爷后(47)
拂冬将汤婆子给她塞到脚边,掖好被角,熄了一旁小几上的纱灯,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院里的脚步声渐渐停歇,整个宝京城都陷入了沉睡中。
流银月光透过窗棂洒上外间的榻,薛妙翻了个身,片刻,唰地睁开眼睛,心烦意乱地揽过身旁的软枕抱进怀里发泄似的一通乱捏。
睡不着。
自去岁腊月开始,她和楚烜私底下相处就是这样。楚烜分明是对她也有了意思,可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再多的便没有了。薛妙有心再加把火,好早些揭过这个不温不火让人心里着急的局面。
薛妙苦思冥想,在脑内把曾看过的话本子翻了个遍,最后发现套路无非两种——要么,同生共死,生死关头真情涌现,痛哭流涕相拥诉请;要么,天时地利,暗夜黄昏,美色撩人,意乱情迷遂生米煮成熟饭。
头一种……薛妙心中接连呸呸呸,晦气晦气。
至于第二种,薛妙认真想了想,觉着若想成真约莫只能她霸王硬上弓,否则只有楚烜美色撩人,她情难自已饿虎扑食的份儿,要想反过来……除非天上下红雨。
薛妙挨个否了这两个法子,掐着怀里的软枕忍不住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明日得去书肆找找有没有新出的话本子,寻个清新自然的法子……
心里有了打算,薛妙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
天雪晚来,声势浩大铺了满城的白。
楚烜赤着肩背只穿着件亵裤,踩着玉阶走进白玉凿成的温泉池子,层层涟漪泛起,一道玲珑娇俏的身影如山海经中世居东海的鲛人一般,从水面下探出,轻软婀娜的身躯贴上来,细白嫩滑的手臂缠上他的脖颈,濡湿的气息喷在他耳后……
殿外风雪陡急,料峭寒风吹得雪沫翻飞。
殿里热气氤氲,帐幔缓荡,一双身影在池里纠缠,激起的水花漫上池边又缓缓退回去……
楚烜猛地睁开眼,喘着气直直地盯着头顶的承尘。
梦里蚀骨销髓的感觉还隐约停留在身体里,流窜过四肢百骸久久不能褪去的酥麻感让楚烜怔愣了须臾,他缓缓坐起身,转头看向窗外。
天色青灰,透着朦胧亮意,檐下秃枝在风中颤动,春雨欲来。
……
薛妙还未睁眼就听到了耳边滚滚的雷声,一阵急雨紧随着噼啪落下,雨点打着庭院,廊下脚步凌乱。
嘉和十六年春的第一场雨来了。
听着雨声,薛妙蓦然惊坐起,掀了锦被,来不及披上外衣,胡乱趿着鞋子就要往外跑,险些撞翻念儿手上的铜盆。
“王妃!”见她神色匆匆,念儿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慌忙放下手里的铜盆去扶她,“发生了何事?”
“我的彩胜!”
薛妙急着要往外跑,被念儿拉住,“王爷早起观天色料到要下雨,已命人收起来了,待雨停了您再亲手挂上去。”
收起来了?
薛妙松了口气,扭头朝里间看去。
床帐挂起,床榻上已收拾齐整,看样子楚烜今日起得格外早。
薛妙昨日早起在院里挂了两个彩胜,诚心许了求楚烜长命百岁福寿康乐的心愿,若是今日就叫雨打了,可不是个好兆头。
“王爷呢?”
念儿将薛妙洗漱要用的一应东西准备好,分心回答道:“王爷一早就去了书房。”
薛妙在念儿的服侍下梳妆完毕,见贺嬷嬷领着丫鬟们要摆早食,出声阻止道:“不必摆了,挑几样装进食盒,我带去书房。”
看外面的雨势,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又刮着风,她过去总比楚烜过来要方便些。
贺嬷嬷一听就懂了薛妙的意思。
薛妙处处为楚烜着想,贺嬷嬷自然高兴,笑着挑了几道菜,和盛好的粥一起装进食盒里。
……
书房里,常旭正向楚烜禀报挪用军资一案的进程,“周寺卿已查出名单上大半的人,这两日就会去请旨拿人。”
楚烜垂眸捻着支笔画一幅远山含黛图,神情漠然。
常旭继续道:“正如王爷所料,近些日子给大理寺下绊子施压的人不少……”
不过这位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周正,人如其名,是个再刚正不阿不过的人。任多方势力明里暗里的威逼利诱,周正自始至终的态度都是——奉旨查案,无能为力。
“还有……”
常旭道:“有人暗地里保下了柳少全,一时查不到他与此案有关的确凿证据,周寺卿问,可要继续往深里查?”
“不必。”楚烜换了支细毫,蘸墨落笔,“此人还有些用。”
有些人保下了未必是好事,柳少全这个兵部侍郎,身上的干系可不少。
常旭点头应“是”,又听楚烜问:“太子的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