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王爷后(184)
闹出好大一番阵仗,还郑重其事对楚烜宣布“大喜事”的薛妙这会儿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她难为情地勉强点头。
待贺嬷嬷送方时安出去,薛妙呜咽一声拿丝衾把头蒙住,不肯见楚烜。
楚烜扯下她头上的丝衾,耐心将她被搅得缠在一起的发丝与簪上的流苏解开,缓声道:“贺嬷嬷不是说了,孩子是迟早的事?”
“再者……”楚烜拨了拨她头顶晃悠悠的流苏坠子,道,“现在有孩子,太早了。”
薛妙嘟哝道:“哪里早?现下有身孕,等到明年中才能生产呢!到时已是我们成亲第三年了!”
她这个算日子的方法,楚烜一时竟说不出哪里不对,他沉默片刻,如实道:“是我暂且还不想要。”
薛妙难以言喻地看他一眼,往侧方坐了坐,与他面对面,盯着他道:“为何?”
别的男子不都心心念念想要个孩子?怎么到他这里就不一样了?
眼见着薛妙又要想些有的没的,楚烜赶紧道:“与旁人无关,你不要多想。”
薛妙险险收住思绪,顺着他的话重新想。
与旁人无关,那就是与她有关。
与她有关……
薛妙自然想不到楚烜更多的缘故是为她的身子底着想,她左思右想,忽有一瞬福至心灵。
想明白后,她充满讶然,用“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的眼神将楚烜从上至下打量一遍,“啧”道:“至多不过十个月,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楚烜一听她想得又有些歪,不过此事也算是其中一项缘由,真正左右他的那一桩,她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反正他在她心里早就不是最初认识的冷淡持正模样,再多几分也无妨。
楚烜坦然认下,脸不红心不跳道:“确实很久。”
薛妙没话跟他说了,将手里的丝衾扔到他怀里,翻身想越过他下榻,被短短一刻内经历了大起大落心情的楚烜捉了回去。
美名其曰“寻求`安抚”。
……
中秋一过,皇帝病势每况愈下。
待入了九月,紫宸殿召太医的次数越发频繁,宫里前朝心里多少都有了准备。
在这般氛围下,皇帝最终还是没熬过重阳节,在前一日清早驾崩。
当日是个难得的好天,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楚烜接到宫里的丧信,进宫去了,薛妙换了身素净的衣裳,摘了发间多余的发饰,坐在府里静静等楚烜回来。
楚烜进宫后没多久便命八大禁军戒严,严防有人趁机作乱,如此一番准备过后,皇帝驾崩的消息才由宫中分递到各朝臣府上,再递向周边州县。
楚烜当日一直到深夜才回府。
翌日就该哭临,到时薛妙作为皇室宗亲,也要与楚烜一同进宫,两人正要睡下,忽听常旭在卧房外低声道:“王爷,宫里有客来。”
常旭所说宫中来客,正是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韩恩韩公公。
皇帝到底还是介怀当初韩恩私盗兵符一事,临死前命韩恩殉主。皇后暗中压下了此事,在今夜众人忙碌无闲他顾的时候,命人偷偷将韩恩放出宫。
韩恩换下内侍衣袍,作寻常人家老翁装扮,临走之前,特地来同楚烜告别。
他跪下,郑重朝楚烜行了个大礼,道:“奴这一去,此生再无相见之日,盼王爷余生顺遂,康健无虞。”
一字并肩王在一日,大周便可保一日安稳太平。
……
青布马车行出宝京城,在城郊停下。
韩恩下车朝着西边池阳县的方向遥遥一拜。
帝陵之中长眠着他幼时遇过的明君,当年被他轻笑着从总管手里救下的草芥小侍,用了十余年爬到了御座之旁的位置,总算有一日还了他的恩典。
这余生,他能为他做的便只有日夜祝祷,祈求他在天有灵保佑他最疼爱的幼子,大周百姓的一字并肩王长寿安康。
……
次年四月,皇帝入葬帝陵。
五月,新帝于祖庙行大祭之礼的第二日,一辆马车摇摇晃晃驶出了宝京城,一路走走停停朝着薛妙养父母所在的林家村去。
与此同时,宫中新帝看着内侍递上的兵符和三个锦囊,听着耳边内侍替他九叔传的话,一忍再忍,还是黑了脸。
“陛下,秦王说,让您‘若非大事,不许来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