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教士(108)
一个背影慢慢被烛火照亮,准确来说烛火照亮的并不是什么真正的人类的背影,除了塞纳,纵这里满壁辉煌也没人能看见她。
塞纳低头,手一抖,烛泪滴落,在他手上烫了一下又凝结为白色的一块。
他以为会如之前一般隐秘藏匿的稿纸就那么明晃晃地躺在地上,有一半埋在黄土中,一半暴露在外面。
不可思议,塞纳没有理会鬼魂,先伸手想要拿起稿纸,但刚拿到手,他就发现了问题所在,这令他起了一身冷汗。
这个稿纸,并不是他刚才所想的有部分掩埋在灰尘中,而是……
只有半张。
☆、诉求
塞纳紧张地把蜡烛放在一边,翻来覆去看这张签着他父亲名字的稿纸,或许是因为残缺,塞纳没有从它上面感受到丝毫有用的东西。
“索菲亚?”就在塞纳还检查手中东西的时候,那个年迈的鬼魂转了过来,“孩子,我看不见你,你不要吓祖母。”
又是闷响一声,以诺也掉进了空旷的地下。
鬼魂受惊地瑟缩了一下,透明的手前伸,穿过了塞纳的躯体。
“真的是我的幻听吗?”鬼魂喃喃着收回手,盲眼让她无法看见近在咫尺的塞纳,“果然是老了……”
许多人会以为死亡是一剂良药,能够医治生前的疾病,实际上这并不严谨,亡故之人确实不会再感到疼痛,但生时的伤会一直伴随魂灵直到轮回,比如现在,这个鬼魂生前便已老眼昏花,去世后依旧无法看见任何东西,甚至迄今她恐怕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死亡。
鬼魂不在言语,慢慢又转身背对着墙壁,不再管任何响动。
以诺从后面走过来,这个鬼魂落在他眼中并不清晰,只是一团雾状的东西。
“怎么了?”
塞纳举起手中的东西,这是以诺第二次近距离看这样东西,它就好像是普通的一页纸,没有任何魔力。
“为什么只有一半?”
塞纳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找到的时间就是这样,应该是刻意为之,你看,边缘很整齐。”
裂口边缘光滑,几乎没有毛躁。
“那你能感受到什么吗?”
塞纳遗憾道:“不能,或许是因为残缺,让它失却了某些与外界共鸣的能力。”
以诺伸手接住纸张的下半部分,摸起来完全是普通纸页的感觉。
“难怪之前感觉到的气息比以往要稀薄许多,”塞纳自语,“另外一半或许正在别处流离,这可太麻烦了。”
以诺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鬼魂:“那她……”
“大概是这个屋子的原住户,连自己已经死亡都没意识到,”塞纳把纸收起在自己的口袋,“找到了我们就先离开,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还在毒贩的地盘上。”
“她叫的那个名字呢”以诺提醒,“索菲亚。”
在以诺吐出这个名字的一刻,灵魂轻轻一动,向发声源扭头看去,自语两句又转回去。
“多年不见的孙女之类的?”鉴于方才鬼魂的自称,可以做出这个合理猜测,塞纳拿起蜡烛往回走,语气满不在乎,“这种丢下老人不顾的事件多不胜数,当然也有可能在这个老人死后孩子离开,独留老人灵魂在这里苦等守望,不过无论是什么都和我们没……啊!”
塞纳像是一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揉着头退回,伸手摸了摸,无形的壁垒阻挡了他的前路。
“什么……情况?”
跟在后面的以诺发现塞纳的反常,走到他身边:“又有什么问题吗?”
“这里有一个……透明的墙,你摸摸。”
以诺将信将疑伸手过去,不像塞纳那般被什么阻挡,很普通地伸出了手。
塞纳疑惑地歪歪头:“你往前走两步。”
以诺依言走过去,毫无阻碍,转身又走回塞纳身边:“很正常。”
塞纳伸出脚,却结结实实碰在了无形之物上,痛得他单腿跳回原位。
“见鬼!”
塞纳或许没发现见鬼对他而言可比这种事普遍多了。
“明明刚才下来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塞纳揉了揉被撞麻的腿肚子,“我们也没做什么……等等。”
塞纳将手伸进口袋掏出残破的稿纸,在混杂的原稿段落缝隙,细细密密的文字填满了空白,颜色要浅很多,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笔迹。
拥有独到天赋的塞纳很容易就辨别出所写的内容,这是一连串的咒语,用于护佑魂灵。
塞纳思考片刻,慢慢将手中的稿纸放在地上,这次他轻易穿越了方才的无形墙壁。
“原来是这样。”
注意到塞纳的动作,以诺问道:“我们不能带走它吗?”
“目前不能,另一位使用者显然将其用作了它用,给我们带来了些麻烦,”塞纳再次看向暗处那个魂灵,“看来她在这里并不是我以为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