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纨绔(37)
撞入眼底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她蓦然一怔,唇间的手也稍顿了顿,不可置信地紧盯着眼前之人,声音微哑,“怎么是你?”
李聿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她,语气轻蔑:“我还想问问薛大小姐怎么一个人来这偏僻小巷?”
薛翦脸色仍有些惨白,倒是薄唇让她蹭自己得殷红,莫名显得娇俏动人。
李聿背在身后的手微攥起来,似乎还能触到一丝湿润柔软。
薛翦原本只是好奇所以拐了进来,却没想到会见到如此惊人的一幕。
她似是猛得想起什么,转身便往外跑。
可是前路哪还有半个人影,就连那副尸体都凭空消失了。
其实薛翦并不怕流血和死人,一副尸体有什么可怕的。
吓到她的是那副尸体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她视野,毫无征兆。
到底是何人竟敢在京城光天化日之下杀人?
李聿从石墙间踱步走出,面容凝重地望着薛翦的背影,“你想找什么?”
薛翦回眸与他相视,神情复杂,“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在这?”
若说是巧合,她半点也不信。
“那你呢?”李聿幽幽走上前,眼尾捎着几分探究。
“我”薛翦神色一滞,似是在思量要找个什么可信的理由之时,忽听李聿开口道:“我和你一样。”
这话说得模凌两可,一听就是敷衍之词。薛翦料想在他口中估计也听不到几句实话,索性没再追问。
一块角状碎玉在枝叶间透进的阳光下照射出一缕冷光,薛翦大步上前弯身将其捡起。
碎玉质地细腻呈脂白色,光泽温润,该是上佳的羊脂白玉。
在这朴质古旧的小巷口里,哪会有这等白玉。
薛翦将碎玉收至腰间锦袋,一转身便又撞上了李聿狭长的双眸,他正一脸鄙夷地盯着她腰际。
“你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李聿薄唇轻启,语气间尽是嫌恶。
薛翦知道他是想左了,却也懒得和他多费口舌,绕过了他快步朝巷子外走。
李聿很快便从身后追了上来,用肩膀轻轻撞了下她,“喂,你是在无视我吗?”
薛翦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脸上写着四个大字:明知故问!
“晚上怀春河岸卉诗画舫,你要来么?”
薛翦眉梢动了动,唇畔勾起一抹奇怪的笑意,偏头反问:“我为什么要去?我和你很熟吗?”
李聿言语一噎,微滞须臾,方道:“是你表哥约了我喝酒,我看你们关系好,随口一问罢了。”
话罢,他的目光便一直有意无意地瞟向薛翦,似是在等她的回答。
薛翦顿足沉吟半晌,半信半疑:“启珧约你?你们什么时候是这种关系了?”连七夕都要约着一起过。
李聿闻言抽了抽嘴角,神色颇为不耐烦,“问题真多,去不去随你。”
话音刚落便抚了抚衣上褶皱,脚下步伐不疾不徐朝怀春河去。
陆衡一直在雅间门前候着,见李聿上楼便轻扣了两下门扉,待李聿走近才推开房门。
雅间内的两个男子,一个背对着门坐在窗旁,另一个垂头静立在侧。
虽看不见容貌,可观窗边男子服饰气度便知应是贵胄子弟。
李聿不着痕迹地冲陆衡使了个眼色,随后走进了室内,他刚一进去门便关上了。
李聿走到高成霆对面两手微弯拘礼,“殿下。”
高成霆见他归来眉眼徐徐舒展,语气温和:“不必多礼,坐罢。”
李聿掀起前摆临窗而坐,压了压嗓音:“王然死了。”
高成霆执着玉扇的手一顿,声音也凉了几度,“可知道是谁干的?”
王然手中抓着能让太子损一大将的证据,连夜换了数匹好马赶至京城,藏匿在怀春河畔一处破巷口。
“臣去的时候晚了一步,不过”
李聿回想起薛翦在巷口拾起的碎玉,言语倏地停了下来。
薛家乃是太子一党,若让高成霆知道线索在薛翦手中,恐怕对她不利。
“不过什么?”
高成霆目光专注地看着李聿,却见他垂眸思忖须臾才答:“臣现在也不敢确定,待臣查清后,会让陆衡送信与殿下。”
高成霆眼底神色不明,静默良久方缓缓颔首。
豫京城上空的月,像一盏明灯高挑空中,洒下醉人的清辉。
怀春河上碧波荡漾,船只画舫游列不齐,河岸边舞榭歌台上拢着一群身形婀娜俏丽的女子,走起舞步来如弱柳扶风,勾人心魂。
船额题着“卉诗”二字的画舫停靠在怀春河前岸,燎燎烛火惺忪地闪着,舫外搁着一盏昏红的灯笼,似是在等人。
薛翦十分悠闲地走在河岸边,过眼处尽是一片红黄相间的光,耳边笑语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