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纨绔(127)
又侧首对小竹点了个头,“走吧。”
高成淮因有伤在身尚未痊愈,遂需他处理的政务便轻减了些。
张太医此时刚为他换了药,便听殿外一声高唱:“皇上驾到——”
闻声,高成淮神色微滞,立时整理好衣冠,径自前去行礼。
皇帝上前将他扶起,走到案旁坐下,“朕来看看太子,伤口可有好些了?”
高成淮虽面色较前两日有所好转,但到底是少了几分精神,眼眸廉垂道:“儿臣已无大碍,多谢父皇关心。”
皇帝轻一颔首,声音冷冽:“朕已经命他们去细查了,若是追到那指使之人,朕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么?高成淮心下苦笑,没再应话。
不多时,皇帝忽然轻咳了一声,淡然道:“礼部昨日呈了份名册上来。”
高成淮心底一沉,无需再听后面的话,他已经清楚皇帝是要同他讲成亲一事。距他加冠已两月有余,确实应着手准备了。
“太子冠礼已行,朕的确该为太子选一个太子妃了。”皇帝见他眼底晦暗不明,便也不再绕弯子了,正了正目色,缓声说着。
高成淮默了片刻,继而举目望向皇帝,眼中颇有难言之色,“回父皇,儿臣现今还有诸事需学,至于太子妃......儿臣以为还不着急。”
“不着急?太子还不成亲,莫不是要叫天下人笑话?”皇帝哼了一声,又道:“原想让太子看看名册中可有中意的人选,如今想来,朕倒是多此一举了。”
太子妃的人选本就只由皇帝选定,他此番叫太子参与已是宽恩,哪里料想得到太子竟还不愿意领?
思讫,皇帝心头莫名涌上一股清浅的怒意,目光也从高成淮身上移了开来。
“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高成淮复低垂眼帘,温声辩解。
他亦知皇帝此举于他而言可谓格外恩宠,但那名册上的人,他一个都不在乎,一个都不想娶。
皇帝语调微扬,声音中的愠怒半隐半现:“哦?那太子是何意啊?”
不待他回答,皇帝径自站起身,明黄色的龙纹在他眼前幽幽地浮着,蓄满威严。
“罢了,太子且好生养伤,朕自会替你挑选一位合适的太子妃。”
语毕,便提步往殿外去了。
殿内众人纷纷跪地行礼,高成淮亦抬袖起身,视线却定在殿首,声线单寒:“儿臣恭送父皇。”
皇宫另一处,一道黑影穿过廊道尽头的漆门,拾级而上,殿外两名守着的宫侍见了他皆矮身行礼,继而将殿门推开请他入内。
许十一刚走至木几旁便一掀衣袍,单膝跪地,低头道:“禀殿下,属下无能,昨夜在李府书房并未找到帐册。”
他话音微顿,接着道:“而且......”
高成霆抬眸看着他,眼底一脉冷漠,似是对这个结果极其不悦。
尽管许十一没有抬头,却也知道此时落在自己头顶的目光该是尤为寒凉,斟酌着出声:“李公子好像认出属下了。”
虽昨夜李府灯火息微,可李聿到底摘下了他蒙面之物,并且没再追来。若非如此,他还不敢这般笃定。
殿内气氛似乎凝了一瞬。
继而才听高成霆深沉的嗓音从案几旁传来:“你和他交手了?”
“是。”
高成霆眉心微折,思量了一阵,复将眸光调回茶盏上,“既然已经惊动了李府,想必他们定会有所防范,你不用再去了。”
依他对李聿的了解,此时的李府大抵已经换上了不少府卫严加看守,想要再次悄无声息地溜进去恐怕不易。
但徐延一事害得他被父皇禁足在承华宫里,不仅没去成秋猎,更没能除掉太子,平白错失一个那么好的机会。这次绝不能再让太子轻易躲过。
“东宫那边有什么动静?”高成霆淡声问。
“回殿下,皇上今日曾去过东宫,约莫待了一盏茶的功夫。”许十一说到这里,垂眸想了想,又将今早收到的消息一并回禀:“礼部这几日好像在着手为太子选妃一事。”
话落,高成霆眉头轻皱,沉吟良久,方才颔首续道:“知道了,下去罢。”
*
待薛翦二人行至鸿聚轩已是未时三刻,楼内却仍旧宾客盈门。
薛翦径自寻了个尚静的位置落座,甫一坐下,便听一个澄净甜美的声音唤道:“薛姑娘!”
她循声偏过头去,但见楚宁宁身穿一拢雪色罗裙立在长梯处,眉目尽染盈盈笑意。而她身后还站着一满面郁色的男子,正是楚善。
“宁宁。”薛翦起身走了过去,唇边绽着浅笑:“你也是刚来吗?要不要和我一起?”
楚宁宁原弯着的杏眸登时一睁,点头如捣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