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台风波录(290)
宋虔之警觉起来,不动声色道:“宋州遇袭,军曹孙逸派了三个得力手下护送我们走陆路回京,连日赶路,都很疲乏,我让他们先休息去了。”
秦禹宁点头:“上哪儿休息去了?就在这里?”
“没有,我让周先带他们去麒麟卫那儿先住。”宋虔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那行。麒麟卫虽然要撤,也不是一天就能撤下来的,几间空屋子腾挪得出来。你小子,”秦禹宁拍了拍宋虔之的肩,眸光很是复杂,“突然离京,皇上那边险些交代不过去,只有说你回白古游军中去了。皇上面前,该帮你说的好话,我可都说了。”秦禹宁似乎还有话想说,目光逡巡一圈,看了看陆观,再看回宋虔之,终于没说。
秦禹宁站起来,要往外走,突然顿住脚步,他转过身来。
宋虔之眉毛动了动。
“差点忘了正事,你明天先不要进宫。”
“为什么?”宋虔之心中一沉,“我母亲……”
秦禹宁脸色发青,沉声道:“你母亲没事,你们跟刘赟前后脚,明日皇上要在宫里为刘赟接风洗尘,我们几个尚书也得去陪坐,陪吃,陪笑。”秦禹宁自嘲地摇了摇头,右手将帽子盖在脑袋上,“走了。”
秦禹宁来过之后,宋虔之一直有些心绪不宁。他今晚本来想就和陆观住在平日里他午间小憩的房间,整个麟台空荡荡的,这一阵两个主事的都不在,不到天黑,当值的小吏就都回家去了。
另外有两名从早到晚的粗使杂役,负责烧茶,门房有两个人。
宋虔之摸到床上的褥子潮湿冰冷,直起腰,扭头朝背后的陆观说:“不行,太湿了,睡一晚肯定生病,要不去找周先?”
“这么想去章静居?”陆观过来抱宋虔之,低头吻他的耳朵,一只手绕过腰去,摸了摸宋虔之的肚子。
宋虔之:“……”他察觉到陆观紧紧贴上来,他身上的男子气息如同一把烈火,火焰将他整个人吞了进去。
宋虔之转过身,抬手抹了一把陆观的耳朵,陆观的耳朵烫得跟火烧似的。
宋虔之轻笑了一声,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在虚张声势。
“笑什么?”陆观拍了一下宋虔之的屁股。
“没什么。”
拍的那一下变成了拧。
宋虔之特别无奈,只好说:“我们第一次去章静居查案,你拉开一个暗格,把人家姑娘的小衣拖得一坐榻都是……唔。”宋虔之微微睁大了眼睛,他的唇让陆观那个不要脸的啃住了,不让他说下去,他还捏他的屁股。
两人亲了一会,宋虔之本来十分被动,后来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反客为主,两人用舌头较劲,结果宋虔之嘴唇都被亲肿了,连连摆手,又将陆观往外推,声音极低伴随喘息地认输道:“不来了不来了,算你赢。”
陆观没有失忆,他也很清楚地记得,刚到秘书省时,青年被人压一头,自然很不高兴,但宋虔之从来没有失了风度。陆观要查案,他就陪着,给他当副手,有什么想法,也都不藏着掖着。
后来陆观才知道,他那不是风度,他只是不忍心看自己去死。
这也是陆观一直佩服宋虔之的一点,他才不到二十岁,却把生死看得很淡,或者说,他只看重身边人的性命,视他自己,却不过是一只放长线飞在高空的风筝,线断与否,都属随缘。
☆、剧变(叁)
周先带着李宣,许瑞云带着柳平文,在章静居开了三间房,李宣是离不开人的,许瑞云虽没说什么,脸色却一直不好。
结果宋虔之和陆观到的时候,章静居没有多的房间了。
许瑞云嘿嘿笑道:“那只能委屈二位大人了。”他转过去对一脸憔悴,赶路消瘦不少的柳平文说,“也委屈柳小弟又要跟我这个大老粗挤一间房了。”
宋虔之完全没想到,周先能让章静居的老板娘瞒下他们的身份,报上去的都是假名字。
草草叫了晚膳上来吃,边吃,陆观边把事情简单交代了一下。
一听,周先就明白过来,微微张大嘴,有点难以置信:“秦大人有问题?”
宋虔之刚吃完碗里的盐水鸡,陆观又给他夹了一块皮黄肉白的鸡,宋虔之把嘴里的吞下去,喝了一口汤。
“现在不好说,得看今晚宫里有没有动静。”宋虔之问周先,“你还能和麒麟卫队里的人通消息吧?有值得信任的人没?”
“有,这人绝对没问题。”
宋虔之眉毛一动。
麒麟卫队自闫立成叛出之后,陆陆续续暴露出许多问题,包括宋虔之离京去容州,不在京城的日子里,他的行踪和举动多次被泄露给不同的人,麒麟卫队的存在不仅对皇室是潜在的威胁,对天子身边的近臣,也十分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