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金屋(3)
沈沅垂下眼,目光落到他的手上,缓缓道“祖母找人给我请脉,太医开了几副药,说吃完这些调理身子,孩子应该就会有了。”
“当真?”陆晋大喜,亲着沈沅白皙的脖颈,用的力气大了,在上面留下一道红痕。
陆老太爷爱马,陆府修建的马场宽阔,宽敞的平地周边用漆红得栏杆围住,马棚里排了数十匹马,枣红,亮黑,灰绒,各色马匹,温顺的,烈性的,尽数列开。
沈沅原本以为只有他们二人,想不到在马场的还有三房嫡子陆识,和长房的庶子陆浔。
“兄长,嫂嫂安。”陆识从马上翻身下来,拱手作揖。
陆浔跟在他身后,离得不远不近,随着陆识一同做礼。
沈沅的目光落在了陆浔身上,她没想到他也会在这。
沈沅打量他的时候,陆浔垂下的眼不经意看到她。
她今日外罩了一件犹如月辉流光的锦绣大氅,挽坠云髻,画淡妆,眉心点了淡粉的桃花,远山黛,月牙鬓,点红的唇永远弯着轻微的弧度,对人温和的笑。
风吹得大了,戴的兜帽稍稍向后仰,发丝不听话的胡乱飞舞,顺着风扬起。
陆浔看到了她颈后一道明显得红痕,他掀眼又看了看站在她身侧的男人,那只手一直搂着她的腰,从下马车就没松过。
第2章 送药
陆晋的手从沈沅腰上拿下来,探向沈沅云缎阔袖里,握住那柔荑,又紧了紧,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擦着沈沅粉嫩的指尖,“老四,马都备好了吗?”
“长兄且放心,这几日马都用上好的草料喂着,每日都让人跑训,现在个个都是好马,定然不叫旁人瞧了笑话去!”陆识换上笑脸应声。
两人交谈甚欢,一旁站着的陆浔就像依衬,始终沉默不语,没有丝毫的存在感,没有人愿意去理睬。
陆浔生母低贱,陆晋还没到十岁,陆大爷就从外面领回来一个伶人妾室,妾室生的貌美,身侧还带着五六岁大的娃娃,可好景不长,陆大爷刚把他们母子领回享福,妾室便忽然病死,没过多久,陆大爷亦死,只剩下他一个庶子。
陆晋从小被养在老太太身边受尽宠爱,他极不喜欢陆浔这个庶子,陆老太太亦不待见他,在这个倍受冷落,人心诡谲的宅子里,没人知道陆浔是怎样活着,陆晋时不时遇到不顺心的事都会拉陆浔练武,彼时陆浔还是瘦小的孩童,只有挨打的份。
今日也是陆晋派人传话,让陆浔到马场,自然没什么好心思。
这些沈沅虽然不清楚,但她已经隐隐感觉到陆浔被孤立,与其说是孤立,不如说陆晋和陆识的眼里都是对他深深的鄙夷。
沈沅的手还被陆晋握着,念到陆浔的事,她不自觉地捏了一下,被陆晋敏锐的发觉,陆晋止住话,回头看她,当着陆识和陆浔的面去摸她的脸,“不舒服?风太大吹着了?”
陆识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沈沅并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和他亲近,下意识地转过脸,“我有些冷了,想去前面的观月台暖和。”
她身上穿的衣裳多,厚重的外氅足以抵挡所有寒风,头上又戴着大大的兜帽,哪里会冷着?在这几个人里,穿着最少的唯有陆浔。
他洗的发白的旧袄都露出了棉絮,寒风簌簌,吹得他嘴唇都发白了,他一定很冷吧。
陆晋并不知道沈沅心中所想,她本就身子娇弱,陆晋以为她真的是冷了。
四人一同向长亭过去,陆浔在最后,他身边只跟着一个书童,穿着依旧不如别房的下人。
陆浔目光淡淡落到眼前窈窕身影上,又淡淡移开。
陆府马赛各方郎君女郎都会到场,半个时辰后,观月台很快坐满了乌泱泱的人。
穿着锦绣绸缎的贵主,端茶送水的下人,御马喂料的马夫,一大家子人来来往往。
观月台为三层小阁楼,一层为最底层,是跑马郎君所居,二层为主层,视野最好,是空闲的贵人们所处的地方,三层最是闲下,除却喜静无趣的人,很少会有人来三层。
陆氏旁枝诸多繁杂,主干陆家子弟却少,如今小辈有长房嫡子陆晋,庶子陆浔,四房嫡子陆识,庶子陆允,六房嫡女陆嘉禾,只此几人。陆允年纪小,留在了院里,其他几人都到了马场。
陆老太太年岁大,不喜这热闹的地方,留在了佛堂,没来看跑马。
陆晋去了一层,沈沅在二层的廊檐下正和陆嘉禾说话。
沈沅虽是长嫂,年纪却要比陆嘉禾还小了两岁,因是同辈,府里女子又少,沈沅待人和顺,陆嘉禾也忍不住去亲近这个长嫂。
“嫂嫂,你快看大哥在那!”陆嘉禾拽了拽沈沅的衣袖,惊喜地看着下面的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