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金屋(2)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陆浔喃喃念出这句话,目光转向面色发红的沈沅,“嫂嫂是如何解释的?”
被提到自己,沈沅张了张嘴,没发出一个音来,陆允抢先开口,“嫂嫂说是两个相互喜欢的男女惺惺相惜,缔结连理!”
“哦,是吗。”陆浔含笑再看向沈沅,沈沅手中书合紧,站起身,绣着大朵芙蓉花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迤逦开来。
“时候不早,允儿该回去午睡了,嫂嫂送小允儿回去。”沈沅没再看陆浔,走了几步牵上陆允的手,发间白玉雕琢的步摇轻轻晃动,擦肩而过时,一滴润玉打在了陆浔的脸上,凉凉的。
“多谢嫂嫂肯教允儿读书。”
沈沅没走几步,又听他道。
“允儿很聪明,再过一年等够了年纪,我会禀明祖母送允儿去学府读书。”沈沅声线温和,又如软糯的甜糕缠绵,丝丝缕缕,缠入骨髓。
人走远了,陆浔才转过身,他手微抬起,天地间突然狂风大作,呼呼的寒风吹落了满地红梅,一朵被他拿在嘴里,陆浔掀唇咬了一口。
沈沅哄着陆允睡着,才抽身回主屋。
因是快到年关,陆晋近日下值都早。沈沅要在他回来之前看完东街掌柜送来的账本。如今长房事务都交由她手上,可万出不得半点差错。
沈沅嫁到陆府几月,自接手长房事务就没歇过,三房庶子陆允小小年纪没人照看,沈沅看着心疼,就每日都会抽时间教他读书,这么一安排,时间就更加紧了。
不知不觉很快入夜,沈沅揉揉酸痛的脖颈放下账本,就听到主屋外传唤“主君归。”
沈沅摆置好笔墨,从交椅上起身走了出去。
出嫁时母亲叮嘱过她,女子在这世上生活本就艰难,出嫁从夫虽是旧风气,可也是没有办法,陆家是个明事理的人家,两家又是世交,结为姻亲,陆府总不好为难她,但免不了她到了陆府定是要好好侍奉公婆,侍奉夫君。
陆晋是长房嫡子,父母死的早,他是陆老太太一手带大,沈沅不必侍奉公婆,但少不了要侍奉陆老太太。
“夫君。”沈沅在门口迎上陆晋,白日天好,夜里转冷又起了风雪,陆晋回来匆匆一路,进屋时外氅上花白一片。
沈沅忙忙活活给他脱了外氅,取汤婆子过来给他捂着,又叫人端来早准备好的热汤给他暖身子,体贴温柔,周到得世间再难寻此佳人。
陆晋手捂了一会儿暖和过来,才拉住她的手,沈沅眼偷偷看着周边默不作声地下人,想把手收回来,陆晋却突然用了力,把她整个人都拉到了怀里。
“夫君,这么多人看着呢。”沈沅小声。
温婉端庄的淑女最是脸皮薄。
陆晋恶趣味地捏她的脸,下一刻含住她的唇,“我们是夫妻,怕什么。”
沈沅刚出生的时候陆晋才会走,父母就带着她去看沈家刚出生的小妹妹。陆晋很喜欢戳她的脸,软软的,好像他最爱吃的软糖。
两人认识十余年,说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阿沅,阿沅…”他在她耳边低低唤着,灼热的呼吸吐到那里,惹得沈沅耳根涨起绯红。
沈沅这小半生都顺顺遂遂,没出过什么岔子,生于世家,母亲时常教导她世家礼仪,请长安有名望的先生到家中讲学,沈沅还没过及笄,就是长安城有名的才女,若不是和陆家早早定了亲事,提亲的人怕是都要踏破家中门槛。
成婚后陆晋待她也极好,沈沅觉得自己很幸运,兢兢业业管理长房事务,两人成亲多月,陆老太太还请了宫中太医过来给她请脉,调理好身子,再为长房添丁。
这些沈沅都知道,她也想要一个孩子,不只是为了稳固地位,也是觉得有一个像陆允那样可爱的孩子极为有趣。
陆晋搂着她的腰,进去就没动过,“阿沅,给我生一个孩子。”
沈沅自是愿意,她仰躺在床榻上,望着那又开始晃动的烛火,微微点了点头。
陆家是百年世家,光是陆府的宅子就占了大半的长安街。府内不只有宅院主屋,还有一片林木,再往远处,就是一块空的场地,那片空场地被陆家先逝的老太爷打造成了跑马场。
陆晋翌日休沐,又赶上府中马赛,就带着沈沅去了那处马场。
因行程甚远,风雪泠泠,沈沅和陆晋就同乘了一辆马车。
马车外由厚重华丽的毛毡包裹,里面置矮几,暖榻,瓜果,中间放着熏烤的银丝炭炉,暖榻够宽,陆晋坐在里侧,手搭着沈沅的腰。
路远,陆晋一面看窗外,一面和沈沅说话,“府里事务多,你要是忙不过来就去找祖母,别一个人硬撑。”
他手又若有似无地落到沈沅的小腹上,下巴搭着沈沅削瘦的肩,“你我成亲这么久,什么时候有个孩子?男孩女孩都好,女孩最好,要像你一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