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时起了惊诧,更犯起了嘀咕。
不过,魏子行很快继续说着话,众人被他的话语吸引,将此事短暂地抛之在了脑后。
“第三层,画之意境,温大小姐和温二小姐所出画作都有画之意境,但温大小姐重在表露鱼群的生机盎然,她没有更深层次的挖掘,停留在了表象。”
听见魏子行竟在说温胭脂的不好,众人的神情更是震惊,震惊到逐渐开始耐人寻味。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难不成魏子行真的变心了?
魏子行还不知众人所想,他还在说着话。
“但温二小姐的却不是这样,她的鱼群是由下往上游动,是逆着水流,你们可以从她的水流波纹发现这一点,且这群鱼群的动作皆是欢快的,若是我没猜错,这是在表达一种逆流而上,不屈坚韧的乐观意志。”
文人说话只说三分。
魏子行也是点到为止。
但在场大多都是聪明人,很容易一点就透。
温雪翡这份画之意境,便是直观反映她自身,眼下所面临的情景。
当所有人都不看好她之时,给了她一波又一波的打击,这些打击,就像是阻挡她前进的水,可她却像那条欢快的小鱼一样,摇着漂亮的小尾巴,活泼坚韧地一往无前。
用画反应自身之精气神,魏子行不觉得是温雪翡刻意为之。
她并不聪明。
最大的可能,是温雪翡在提起画笔之时,身心已然融于了画,不自觉在画笔流动中赋予了这份情感意境。
这才是魏子行真正觉得难得的地方。
技法的创新。
独特的绘画语言。
天生自然的画之意境。
再加上,非同寻常的天赋。
雾隐收温雪翡为徒,绝不是草率之举。
这样宛如为画而生之人,不该埋没在芸芸众生之中。
而此时,魏子行也明白,他不会同温雪翡比画了。
他目前的水准,远远比不上。
不过,魏子行却也再盯着温雪翡的画看了一会。
旁边有世家公子问他。
“可还能看出第四层意思?”
魏子行顿了顿,抿唇,脸色有些许的难看,过了会却是摇头。
“没有了。”
魏子行如何感受,温胭脂便是如何感受。
甚至于先前平乐帝眉头紧锁,也是因为震惊发现这三层意思,赶忙去寻上雾隐,将这三层表达,问雾隐是不是闹着他玩,或是让他为温雪翡造势。
温胭脂虽厉害。
可…温雪翡……
这这这…两人根本没法比。
温胭脂聪明,极其聪明。
她看一眼就领悟到了这三层意思,也明了了平乐帝想的意思。
她有些愣怔地站在原地。
看着自己那幅先前被圣上连着赞扬了三声的《池塘戏鱼图》,刚刚有多引人注目,眼下就有多无人问津。
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温雪翡吸引住了。
与之相比,温雪翡是云,她便是泥。
而这样颠覆性的情况,温胭脂自从当上了“盛京第一才女”以来。
这是第一次。
温胭脂垂下了眼,整个人陷入阴影之中,不知在想什么。
结果如此显然。
温雪翡终是在大众跟前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成功地当上了雾隐居士的徒弟。
而且,也因为温雪翡碾压式地赢过温胭脂,先前本来气焰嚣张想找温雪翡一对一斗画的众人,在这场赛事后,也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他们好些人连温胭脂都比不得,如何能赢过温雪翡。
便是有那么厉害的,譬如魏子行之类,也没有上前,因为,他们已然知道差距了。
之后,平乐帝一直缠着雾隐居士,想让雾隐居士说说,这三层意思里,到底是哪一点打动着雾隐。
雾隐被缠的没招,倒也直接了当。
“草民见过的温雪翡的第一幅作品,不是画。”
“而是一版木雕。”
也就是温雪翡在“美人登仙榜”上所做的那版木雕版画。
当时,温雪翡的右手受伤,所以只能用左手做木雕版画。
她一笔一刀地雕刻着在场数十位美人的神韵。
世人总觉得木雕是个不入流的东西。
可在雾隐心里,艺术没有高低贵贱。
能在画布上用墨笔展露线条意韵,同样也能用雕刻到在木板上展露线条意蕴。
线条,是画之根本和基础。
那幅所有人都未曾注意的木板画,被那一日被友人拉着去的雾隐注意到了。
在木板上的线条流畅,比在画布上要难上非常之多。
便是很多著名的木版画,其线条都有多次修改雕琢的痕迹。
可温雪翡的木版画上没有。
这是引起了雾隐注意的原因。
但即便如此,雾隐也不会收她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