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临到巡视末了,见到阮杰在工事上,同工事上的壮年看着工事上的缺口,又是比划尺子,又是牵绳子,还有在工事上敲敲打打,应当是亲力亲为在找不合适的地方,并且和对方据理力争。
范瞿早前也见过阮杰做事。
虽然早前阮杰做事勉强也能算负责,却不像今日一样较真。
许是觉察目光,阮杰转身看过来,当即惊喜,“侯爷,范长史!”
因为营建的钱是从侯府的私库出的。
夫人首肯的。
所以负责营建的人,便是同敬平侯府牵的文书。
阮杰是将自己所有的家当都搭进去了,也在夫人跟前承诺一定会做好,这才来了台运。
当下见到陈倏和范瞿,阮杰惊喜地从工事上翻了下来。
轻车熟路。
一看就是这月余没少在工事和各处照看过。
“辛苦了。”陈倏是真觉得这一趟能看到台运这幅景象,实属不易,也有阮杰很多功劳。阮杰是承接人,陈倏在亲眼见到台运眼下的情景时也不相信。
但阮杰做到了。
陈倏的夸赞竟让阮杰有些腼腆,摸着头道,“不辛苦,大伙儿干得很起劲,就想快些看到自己的家园在台运重现。”
陈倏笑了笑,阮杰继续道,“侯爷,眼下挺好的。我之前眼光狭隘,也总是想着细枝末节处,东讨一些好处,西耍一些心思,但自从上次夫人点醒,才觉之前真是一叶障目……眼下同这里的百姓一起,新建一个全新的台运。”
陈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骨气!”
阮杰过往从未得敬平侯如此赞扬过,当下,又朝陈倏拱手道,“侯爷,经过这段时日,我同这里的百姓一起,越发觉得,这里有我付出的很多东西,我想在台运留下来!”
他说得斩钉截铁,陈倏再次拍了拍他肩膀,“好!自己拿主意!”
临末了,阮杰又道,“夫人同我说过,苛刻的条件下能做出来,是本事,既然有本事,不需要侯爷也能办好,又何必让人看轻呢?”
阮杰朝陈倏笑道,“夫人的话,我会一直记得警醒,眼下路远,还请侯爷代为向夫人问候一声。”
陈倏颔首,温和笑道,“好,我会带到的。”
阮杰没再耽误,又重新回到了工事上,同方才的人继续一道。
范瞿叹道,“侯爷,觉不觉得阮杰与早前不同了。”
陈倏笑道,“是不同了。”
范瞿又叹道,“夫人早前说,日后可以信任阮杰,我还心里怀疑过,但今日在台运见到阮杰如此,才觉得夫人说的是对的。”
“走吧。”陈倏笑而不语。
……
翌日,榆阳侯亲至,陈倏在台运的官邸见榆阳侯。
榆阳侯是长辈,陈倏起身相迎,“付叔叔,好久不见。”
榆阳侯也满面春.光,“贤侄,听闻你喜得麟儿,恭喜恭喜。”
陈倏相请,榆阳侯在他身侧落座。
台运的官邸不大,偏厅中除了有陈倏,榆阳侯,顾来,冯云,范瞿之外,还有榆阳侯身边的心腹谋臣三两人,再就是茂之一直站在陈倏身后听着。
简单寒暄,又相互吹捧和问候了一番,榆阳侯也言归正传。
“贤侄,其实,我有一难处,不知道当不当拿出来说。”榆阳侯一绕弯,便是要开始了。
“付叔叔但说无妨,长允听着。”陈倏依旧淡然。
榆阳侯估摸着他应当还知晓,继续做为难状,也没着急让跟随的心腹将圣旨递上,自己先开了口,“贤侄,不瞒你说,我近日接了天子的圣旨,说我复州的流民大批涌入到了台运,台运虽然是万州府的封地,但实则眼下都是早前复州的人,天子便下旨将台运划拨给了我复州府。这不,圣旨到我这里,就成了烫手的山芋,我赶紧来找贤侄商议一声。”
榆阳侯这段话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都是天子意愿,他也是烫手山芋而已。
陈倏也只能跟着“为难”,“惨了,这不好办了……”
榆阳侯没想到他也跟着一起为难,还卖惨……
榆阳侯为了能共情,只能问道,“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陈倏摇头叹息,“付叔叔你不知道,我昨日刚到台运,就去巡视了一圈,台运上下都在称赞我夫人,说能让他们安定下来的,都不是我们这些什么敬平侯,万州府之流,竟然是我夫人,我当时听得脸色就要挂不住了……”
榆阳侯当下的脸色才是要挂不住!
陈倏哪里是用夫人贬低自己啊,分明是在贬低他!
当时安置这些流民的是陈倏的夫人,流民只会将陈倏和他夫人当做是一家人,陈倏分明是在指桑骂槐,说他复州府在有灾情的不管,眼下安定了忽然来要人和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