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你与我说说北庭吧……”云黛侧过脸,看着男人被夕阳勾勒出的轮廓,心底不由赞叹他的完美骨相。
“你想听什么?”他也回头看她。
四目相对,不知为何,云黛心底霎时慌了一下,像是被烫着般仓皇地挪开了视线,嗫嚅着,“都、都行。”
谢伯缙便与她说起北庭的风土人情与自然风光,云黛听入神了,好似从他的描述里也看到了那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千里冰封茫茫雪山。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阵车马声响起,谢伯缙才停下。
俩人往路边一看,大部队总算跟了上来。
“走吧,上车再走一段路,就能到达驿站歇息了。”谢伯缙掸了掸袍摆,站起身来,又朝云黛摊开掌心,“这个拿着玩吧。”
云黛愣了愣,定睛看去,只见那宽大粗粝的掌心上,安安静静趴着只草编的小蝴蝶,虽粗糙了点,却有模有样,怪可爱的。
云黛怔怔接过,“多谢大哥哥。”
谢伯缙平静地轻应一下,旋即抬步往外走去。
云黛转过脸,看了看金色余晖笼罩下的那片芨芨草,又看向自己掌心停着的那只枯黄的小蝴蝶,蓦得,她的心里一点一点的温暖敞亮起来。
***
在彻底天黑之前,一行人赶到达松阳驿住下。
官驿非一般人可住,大渊律法规定,只有军务紧急报告、国事活动时各州奉表祝贺、或是在外科举人员进京应考等情况才能在驿站投宿。[1]可巧了谢伯缙是进京叙职,谢仲宣和谢叔南赶考,云黛作为随行家眷,也名正言顺住进了驿站。
头一回赶这么久的路,云黛实在累得不轻,简单洗漱一番,便在床上昏昏睡去。
翌日清晨用过一顿粗茶淡饭,又踏上了奔波的旅途。
这般风尘仆仆的奔波了两日,刚出行时的那股子兴奋劲儿渐渐被疲惫所替代,坐马车屁.股疼,骑马腿间又磨得疼,坐也不是,躺也不是,云黛恹恹的靠在车窗时,忽的有些佩服谢老夫人了,老太太一大把年纪还时不时往长安或姚州跑,可见身子骨真的硬朗,也真经得起折腾。
好在第三天晌午,一行人总算抵达了就近较为繁华的城池,秦州。
按照谢伯缙原本的计划,在秦州休整半日,明早便坐船南下。
谢仲宣却提出多留一日,想借机游历麦积山石窟,“反正登了船后,一路不停地直达咸阳渡口,也不在乎这么一日的时间。再说来都来了,不趁机参观一番,岂不可惜?”
谢伯缙问着谢叔南和云黛,“你们怎么说?”
云黛自然也想游历一番的,轻声道,“我和二哥哥想的一样,来都来了。”
谢叔南便道,“我跟云妹妹一样!”
见他们都想多留一日,谢伯缙便随了他们,反正停一日,并不耽误行程,
寻了间上好的客栈入住,用过丰盛的午饭,谢伯缙先行出门安排船只与物资,云黛则是回房沐浴午休,等养足了精神,才与谢仲宣和谢叔南他们一道出门,打算逛逛秦州主城。
不曾想才出客栈没两步,就赶上了一桩热闹。
第34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从前在肃州听戏, 总能听到登徒子调戏良家妇女,俏书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戏码,说书人说得唾沫乱飞, 惊堂木敲得啪啪响,却远不如亲眼瞧见来得生动形象,令人愤慨。
眼见那卖身葬母的小姑娘就要被两个恶奴架着走, 周围站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却无一人上前搭救, 谢叔南终是坐不住了。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还有没有王法了?”他扬声喝道。
那两个恶奴的主子, 一个手捧鸟笼穿着绫罗锦袍的三角眼公子哥, 吊儿郎当道, “哟,小爷许久没见到爱逞英雄的愣头青了, 没想到今日撞见一个。”
说着上下打量了谢叔南一番,讥诮道, “倒是人模狗样的,听口音不是我们秦州人吧, 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 不然别怪小爷不客气。”
谢叔南平日就爱自称小爷,如今碰到个在他面前称爷的, 火气顿时就蹭上来,“爷最烦爱装蒜的人!今儿个就算你不强抢民女, 你爷爷我也得好好教训你这个没长眼的玩意,”
那三角眼公子脸色一变,往地上啐了一口,“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刘二,陈五,先别管那小娘们,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我揍一顿!”
两个恶奴一口应下,松开那瘦弱清丽的小姑娘,摩拳擦掌地朝着谢叔南走去,嘴里还不忘放狠话,“敢在秦州的地盘找我们四爷的不痛快,哥们送你去见阎王爷!”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站在围观人群里的云黛扯了扯谢仲宣的袖子,紧张道,“二哥哥,我们回客栈找侍卫来吧,三哥哥就一个人,他们有三个人,怕是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