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丑阁(7)
“正是,皇恩浩荡,福泽百姓,泽欲投身朝廷,为陛下解忧,为生民立命,为天下求太平。”介泽发现自己的天赋后,一时间有些侈侈不休。
“为天下求太平?那随我从戎如何?”后恒似在说笑,却停下来看着介泽。
介泽有恃无恐间甚至玩起了欲擒故纵:“我一文弱书生去不得那腥风血雨的战场,还是留在朝中为百姓谋些福祉吧。”
后恒不予置评,淡淡道:“我会全力向陛下引荐你的。”
见后恒没做任何挽留,介泽发现自己玩过头了,竟然有些来气。
他毫无诚意地来了句“多谢将军”,上鞍先行,把后恒留在了原地。
☆、情深不寿
“罢了,老皇帝总会想方设法派我去后恒军中的。”介泽心道。
这时介泽已经行了段路,才后知后觉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布衣,将后恒抛在身后实在不合礼数。
后恒也并不着急追赶介泽,他信马由缰地跟在介泽身后不远处望着介泽的背影。
天下有薄云,云下有青山,山下有密林,林中有挚爱。
后恒恣意看着介泽的身影,贪婪而餍足,他慢悠悠地前行也不顾渐暗的天色。
介泽终于屈尊扯住了缰绳,正欲拨马转身,后恒及时追上介泽与他并驾而行。
介泽恭恭敬敬地轻声唤了声“将军”,打算找点话说。
后恒朝他投来暖暖一瞥:“嗯,何事?”
“介泽贪天之功,那花鹿本是将军的囊中之物。”介泽无话可谈,只好拿那可怜的花鹿说事。
后恒爽朗一笑,道:“无妨,无妨。”
介泽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后恒似乎很喜欢自己这副称臣做下的样子。
于是他腹诽道:“暂且让你狂妄,若干年后,你还须恭恭敬敬地唤我一声‘大人’。”
后恒骑乘的马儿忽然朝着介泽靠近了些,介泽这才注意到了这匹黑马。
那马没有任何杂色,马毛在斜阳下仍然油光锃亮。
“应该是匹日行千里的好马。”介泽心想。
“这家伙叫白牙,是匹千里马。”后恒拍拍马儿,那马居然仰首朝着介泽呲出满嘴白牙。
马黑牙白,对比鲜明。
“好吧,我知道为什么叫白牙了。”介泽这样想着,然后讲笑道:“白牙好灵性,或许是成精了。”
“白牙,泽公子夸你呢。”后恒也笑着对白牙说道。
说罢,介泽的白马西极顿住不走了。介泽以为西极起了妒心又耍起了驴子脾气,轻喝一声怒其不争。
西极向白牙慢慢靠过去,介泽心里骂道:“驴子,你又抽什么风,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只见这寡淡的白马居然靠过去嗅了嗅后恒的腿,然后亲昵地蹭了蹭。
介泽一向处变不惊,就算先前被后恒缚在怀里也能平静地挣开。可是,现在的介泽的确被震惊到了。
西极跟了自己许多年,那孤傲寡淡的驴子脾气自己最清楚不过了。想让它亲近什么人,真的是……
“你从来没有对我这样亲近过。”介泽有些心酸地想着,然后无奈道:“我这马一向不喜欢与人亲近,或许是将军待物宽和,让它一见如故吧。”
后恒低头抚了抚西极,对马儿说了句:“嗯,我知道。”
后恒抬头看斜阳道:“天色不早了,回吧。”
“好。”二人加速离去,直奔归途。
众人在山下聚集着,皇上被众官员簇拥着,目光放远:“大将军去哪里了,怎么还没有下山。”
“陛下,后恒将军独自一人往白济山林深处去了,那里可能会有些凶兽猛禽,是否要派些人去……”
陛下摆手道:“几只畜生罢了,伤不了我朝第一将军。”
暮云合璧,落日熔金。
天子出行,翠华摇摇,六马骙骙。何公公将陛下搀扶上了马车。
忽然,远处林中鸟兽惊散,飞禽呼啦啦地飞起,盘旋在白济山上空。
何公公为陛下挑起马车的车帘,陛下眯着眼看到有两人疾驰而来,由远及近,镀了一身金色光芒。
陛下哈哈大笑:“众爱卿看看,孤就说几只凶兽伤不了孤的大将军。”
群臣谄媚道:“定远将军勇冠三军,所向披靡!”
行至近处,二人一同扯住缰绳,烈马扬蹄长嘶。
众官皆注目二人,介泽也凭借过人的耳力听到了众官员的议论。
“那位公子也是丑阁弟子?”
“他身着丑阁弟子专有的浅绿华服,应该是丑阁中未出仕的弟子。”
“不对啊,丑阁弟子的浅绿服没有杂色啊,那位公子的衣裳为何与你们不同?”一位官员转头问身边的丑阁弟子。
“李大人,那公子是丑阁长老最得意的亲传弟子,将来是要继任长老之位的。他的弟子服自然与我们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