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也曾经后悔过,那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与其丢到庆黎不闻不问,倒不如过继给兄弟姐妹,起码还能看着他长大。
可那时候,父母已经给郑成说好亲事,他没办法反抗,也不能让岳父家知道孩子的事。
“唉…”郑成对着窗外,悠悠叹息,“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衷。”
“苦衷?”走进书房里的罗青问,“老板,你有多大的苦衷?”
“怎么是你?”
“老板,你叫我过来的。”
“哦对。”郑成想起正事,把准备好的信封递给他,“这是你本月的工资,等下个月,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好,我正想跟你提辞职的事呢。”罗青美滋滋接过信封,继续问他有什么苦衷。
郑成恰好憋得慌,便以‘我有个朋友’为开头,把故事美化以后,告诉罗青。
“如果你是那个孩子,你能理解我朋友吗?”郑成满怀希望的问。
“我?”罗青指指自己鼻尖,大声说,“我必须不理解啊!”
郑成:……
“被单方面带到世界上的是我,被抛弃的是我,孤零零长大的也是我。现在因为你……朋友的一句苦衷,我就必须原谅,凭什么?”
“可是…”郑成企图辩解。
“没什么好可是的!”罗青打断他,“我们沈老板说了,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善良。假如你从小被你爸扔了,十七年后你爸发现他下不了别的蛋,又要把你捡回去,你愿意吗?”
郑成哑口无言。
我就不应该问你!
第42章
沈顾北的生日在初冬。
庆黎镇的人习惯过农历生日。
虽然由于经济条件限制,没办法大操大办。但是每到生日那天,妈妈会给孩子煮长寿面,面条上还要盖两个鸡蛋。
而这些待遇,郑安南通通没有。
姥姥和姥爷会给表弟过生日,买他喜欢的玩具当礼物,却记不清郑安南的生日具体哪天。
年复一年,导致沈顾北对‘过生日’这件事意愿薄弱,有时自己都会忘记生日。
眼瞅着十八岁生日临近,寿星本人却毫无反应。
准备像过往十七年一样,平淡度过。
今年却有些不同,有好几个人早早拿出日历,标记郑安南过生日的日期。
李少霞逛悠遍整个庆黎,没有找到买蛋糕的店。
她离婚以前,每次过生日,都会到常去的糕点店预定生日蛋糕。而庆黎这种小地方,连长寿面都比城里简陋。
“唉…”李少霞回忆过往,内心又觉得凄凉。
她看过大城市的风光,怎么可能安于庆黎这个贫瘠的小地方?
奈何,李少霞没读过几年书。进城以后也不像其他打工人那样,好好学手艺,脑子里光想着怎么嫁有钱人。结婚以后,她更是贪图享受,与社会脱节。
凭李少霞自己的能力,肯定没办法在大城市生存。现在年老色衰,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于亲生儿子。
“妈,你会做蛋糕吗?”李少霞十指不沾阳春水,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家人。
“蛋糕?我哪会啊。”姥姥忙着给亲孙子做饭,哪有闲心思管外孙子?顺嘴还要唠叨两句,“你生下来的那个野种,真是没心没肺。每天吃你的喝你的,拿东西丝毫不手软。可一说让他回家,比登天还难。”
“就是!”李少霞赞同,也觉得郑安南太难以讨好。
明明自己费了那么多力气,儿子却连亲近一点点都不肯。
“要我说,你别管他。”姥姥用围裙擦擦手,给李少霞出主意,“你是他亲妈,等以后他赚了钱,能不给你吗?村里人肯定戳他脊梁骨。”
“可是…”李少霞没打算留在庆黎,村里人戳脊梁骨,也没什么用。
“实在不行,就让记者过来曝光。电视里经常播那种,儿女长大不孝敬老人,谁看见都要骂两句。”
“会有效果吗?”李少霞有些犹豫。
“当然,你放心吧。”姥姥快乐地说,“他不仅要养你,还要养我。既然是我们老李家的孙子,就别想跑。”
除了李少霞,郑安南的另一位直系亲属,同样对他的生日上心。
郑成早早预定好蛋糕,还特意准备许多礼物。算好时间,让司机送他去庆黎镇。
沈顾北说得没错,他之前找那么多理由,都没什么说服力。
既然想让儿子接受自己,就应该拿出点诚意才行。
父母双方都有个自己的计划,身为当事人的郑安南对此一无所知,似乎也并不在意。
他的全部心思,都挂在沈顾北身上。
沈顾北最近有些反常,课余或者饭桌上,会突然关心自己一两句。
对于别人来说,这或许是正常现象。
但代入沈顾北以后,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