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胡说(244)
叶东华叩拜高唱,曹欣听的是一头雾水,出来便问何意。
叶东华道:“长公主无心帝位,却实在需要一个人分炽焰之难。”
说罢顾自去了,曹欣依旧不解,到第二日赴宴方才明白。
宴席之盛招人非议,叶东华身穿御赐蟒纹锦衣不可一世。虽无礼乐,却也在众臣面前出尽了风头,将往日所受冷淡全报了仇。翌日朝上,加封三代、拜为相辅,赏赐京宅、良田、金银,当时显赫之势如潮,忽成浪尖。
而守澈又借朱行德之死发落了炽焰,说他言行轻浮有违圣恩,着帐前受军棍三十,贬为百夫长以立功谢罪。
叶东华回京以来几乎日日受召伴驾,见了这道旨意便不由问一句:“殿下,如今正是争夺兵权之时,为何如此?”
守澈搁笔一瞥,道:“朱瞻诏此时正是摩拳擦掌,贸然定罪恐他反投敌叛变,朕得叫炽焰有可为的境地才是。叶卿不必着急,朕答应叶卿的一定会办。”
叶东华愣了愣,守澈盖了印,唤道:“叔容!即刻将此诏发出,务必闹得天下皆知,再密传朕口谕,令炽焰佯装养伤,往大息国商谈结盟一时,预备随时擒拿贼帅!”
“是!”
叶东华笑着摇了摇头,道:“长公主行事果然小心,殿下,时候不早了,臣可否回去了?”
“夜深了——叶卿还是在宫中住下吧!”守澈冷哼一声,起身而去,那神情语气,叫人寒心。
当夜,叶东华就歇在留鹤台,他正左右不自在时,紫绡忽推开了门,叶东华抬头便见是守澈进了来,她道:“留鹤台是炽焰的地方,这房子——叶卿恐怕住不惯。”
一抬手,红裳带着两个小丫头送进来一床新被,又更换帐幔。
丫头们忙着,守澈却坐下了,紫绡倒了两杯茶,守澈捧起一杯道:“今夜叶卿且先将就,明日朕再叫人修缮。”
叶东华听这话显然是要他长住宫中,便道:“殿下有何吩咐?”
“清明将至,三年丧期将尽,所以朕吩咐了大办,已命王保宜召宗族进京团聚,之前他们没法子来京,就定会趁此机会打探虚实,到时还请叶卿辛苦。”
叶东华笑了笑,面露不屑坐了下来,道:“殿下有何吩咐直说便可,你我之间不过交易尔尔,何必辛苦做样子?”
守澈一时语塞,看着叶东华良久,眼中神情分明不同,问道:“你当真决意如此?这样又有什么意义?你活着,对朕来说更有用!”
“殿下要反悔了?”叶东华勾唇一笑道,“对先皇来说,他不过是除掉了异己。父兄战死并无有恶名,又善待于我,在诸多成王败寇的权位之争中,他似乎确已是良善之致。但仲荣孤身独立并无牵挂,存活至今只父兄枉死这一个念头吊着,不做这件事又有何可为?”
“即便查办,也不过死一个朱瞻诏,就是张?也不会叫先皇名声受辱!死者已矣,何必多此一举?先皇是载册正统,厉王一党便是谋逆,何来枉死一说?你有何可平反?”
“我父兄守国忠心不二,何来谋逆?便是该死,也不能死在他为国冲锋之时!先皇若是无愧于心,何必对我一再忍让?就算爵位封赏又如何?怎么算都是你们欠了叶家两条性命!”
叶东华一改往日文雅,怒目叱问:“先皇当时是太子!不是皇帝!怎能算谋逆?若我父兄是谋逆,你等又算什么?”
“罢了!”守澈闭了眼,叹道:“叶东华,我输得心服口服!”
叶东华苦笑一下,理了理衣袖,深深一揖道:“仲荣也非不知深浅之人,是朱瞻诏觊觎兵权,教唆在先,仲荣也不想致殿下于难处,此案便到朱瞻诏作罢!”
“多谢!”守澈从牙缝中挤出二字,叹气拂袖而去。
再说到,炽焰正觉进退两难时接到了密令,便觉惊喜,于是连那圣旨也不愿多等,立刻就悄悄前往了大息。而之后朱瞻诏看到了旨意不免得意,向副将笑道:
“亏得长公主这样为他打算,这个炽焰到底不够稳重,这又反助我一臂之力啊!”
“朱公,长公主有所行动了,这炽焰再留着恐怕夜长梦多,朱公还是早作打算。”
“慌什么,他帐内不是藏了个异族女人嘛,你去悄悄请她来,老夫自有话说。”
“是!”
炽焰走时原是吩咐了舜华,除他之外不可与人来往,只是舜华单纯没什么心眼,那副将哄骗她说炽焰有难,就给带了出来。
舜华一到,朱瞻诏一副急得额上冒汗的样子,撩袍要跪,道:
“姑娘,请姑娘救人一命!”
舜华不知所云,只得扶了他起来问:“我救谁?你这老汉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