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庭孤儿+番外(33)
虞砚池的愤怒难消,她长剑过喉,断了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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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巷血腥浓烈难闻,刚下过雨的街道水洼遍地。虞砚池有些反胃,她匆匆别了那些姑娘,走到盘布着青苔癣的外墙边就想吐了,她伏着身,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拍在自己后背,轻轻的,一下又一下。
虞砚池偏头,就看见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正踮着脚给她顺后心。
这是刚刚那些姑娘里年龄最小的一个,她全身上下,只有眼睛是干净的。
等虞砚池反应过来,一滴豆大的眼泪就已经掉出了眼眶,虞砚池觉得莫名,很快擦了,她背过身,不再看那女孩。
女孩跟了虞砚池一路。虞砚池不说话,她就也没说话。
在常延宫门外,虞砚池停住脚步,她的背影在月光下停了半晌,才转了方向。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答:“小月。”
“你没有家了吗?”
女孩点头。
冷风簌簌,她终于蹲下来,把女孩小心揽到自己怀里。
“跟着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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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延宫前来迎贺垣弋的大人是司礼的灵官黄钟,贺垣弋刚见人,就被一众簇拥着往昭仁殿去。
“宫及羽不在,去昭仁殿做什么?”
贺垣弋是个没礼貌的魔王,他从来不守天南的规矩,传闻这宁王殿下乖戾爱玩,任性肆意,果不其然,他封王以来,一次朝宴也没有出席过,这回倒好,当着常延宫灵官的面,脱口就点秦王殿下的大名。黄钟汗颜,同他解释了一通为何不在,去了哪里,谁料贺垣弋听罢说要去睡觉。
黄钟道:“姑洗大人还在等着小殿下呢!”
贺垣弋煞有其事地问:“姑洗?国相爷?”
“哎呦我的小殿下!金口慎开啊!常延宫哪里还有什么国相……”黄钟心想这小殿下目无尊卑就罢了,竟还这般口无遮拦!又跟人解释了一通。
贺垣弋半听未听地等人说完,“一个辅政的大臣,让本王去见他?”他停下来,“黄钟大人,你久居天南,不懂我北地的规矩啊。”
“哎——”
黄钟语气词还吊在嗓子眼,贺垣弋往后边瞥,王犊就将刀抵到人喉前一寸处:“我们殿下困了,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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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缭绕,傍山入夜。常延宫一角红光渐暗。
宫吏来禀,“大人,火已扑灭,楼、楼都烧没了!”
被烧之处,正是贺垣弋的寝殿。
黄钟整个人狼狈不堪,全然看不出是个司礼的灵官,他望着残墟,忆起数个时辰前……
“小殿下的住所已布置妥当,我们殿下早些年便为您建好了这潜书殿,就在徽幼夫人寝宫对面……”
“什么殿?”
一路引贺垣弋去寝殿,黄钟就说了一路的话,贺垣弋饶有兴致地应着,好似一来二去间就与这黄钟大人混熟了。
黄钟指着那藏于殿宇之中的一座楼,答:“潜书殿。”
“怎么?”见贺垣弋不应,黄钟又问:“小殿下觉得哪里不好吗?”
“太文气了,”贺垣弋说:“不适合我。”
黄钟大人:“那小殿下以为……”
“这么高,改叫跳跳楼吧。”
“???”
贺垣弋:“你说那后边是我母亲幼时的寝宫?”
“是!殿下可要前去……”
“不了。”贺垣弋朝身后人勾了勾手,就见王犊带着一队人把那一片给围住了。
贺垣弋说:“我的亲卫住那里。”
“!!!”
“我听闻天南盛植凤尾竹,常延宫可有竹园?”
“竹园?”黄钟彼时冷汗满背,几回对话下来,他早已猜不出这位小祖宗下一句要说什么了。
常延宫没有竹园,可贺垣弋偏要打探有竹子的地方,黄钟照着贺垣弋的要求,才给人道出了一个他比较满意的答案。
然后贺垣弋连寝殿的门都没迈进一步,就走了。
黄钟本想去拦住他,因为常延宫里的竹林靠近疏文馆,疏文馆可不是能随意进的地方。可黄钟人没拦住,却收到潜书殿走水的恶讯。
这位主前脚刚走,后脚寝殿就起了火。这还不是寻常的明火,而是冥府才有的鬼火。
这火烧得何其迅猛,连徽幼夫人旧时的寝宫也一并卷了,常延宫宫吏扑了一夜的火,个个都筋疲力竭。
然而黄钟顾不得休息,他思前想后,怎么都觉得不对头,“快!快找人,今夜务必把那宁王给本官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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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垣弋推断虞砚池很有可能被留在了天南常延宫。
虞氏惨遭灭门当年,贺垣弋因为母亲病危,回了北地。他还记得他离去得有多匆忙,收到信没多久,贺垣弋就辞别了。
那时虞砚池十岁,他们朝夕相处了两年。
三月三上巳节,伏烟河渡口,春嬉者临水而行,踏歌采兰,以祓除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