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12)
李胄璋喜欢的正是项清努力隐藏的这种野心与欲i望,他略一思忖,决定让他去。
项清遂擢升左营副将,自右营驻扎边境,左营一直守在京城,项清以为皇上之所以让他去左营,正是不想让他出京,这正合他意,毕竟他现在不能失去皇上的恩宠。
宫中内外原本都知道项清是皇上男宠,今见他竟然来到军内,不屑者居多,但是毕竟不可表现出来,于是都对他敬而远之,项清正好不想与这些人交接,仍旧独来独往。
李成虽在京中,可他是戍边将军,边境军务仍每日奏报过来,近来,边境情况比他走时更要严重了许多,毕竟当时或可抢得先机,如今却再次陷入被动。
李成想尽快回到营中,在府中犹豫多日,终于给皇上上了一道奏折。
不管他在这边的处境多么复杂,他终究不能置营中事务与将士们于不顾,现在回去,或者可以和将士们一起想法应对如今这个局面。
但李成却迎来了一脸欢喜的荣禄,“李将军可终于好了。”
李成不知他是何意。
“皇上看了将军的折子,说将军好了,命奴才来宣将军。”荣禄十分高兴。
李成呆呆站着,半天,他轻轻咳嗽一声,“是,是已好些了。”
“那将军随奴才去吧。”荣禄道,他想到此刻正在偏殿的项清,心想,一会且看什么情况。
偏殿此时已摆下酒宴,李胄璋正与项清饮酒赏乐,项清坐在他身边,不时与他把盏。
荣禄趋步近前,“皇上,李将军已宣到。”
李胄璋抬眼看向殿外,李成侧身站在那里,“宣。”
李成进殿中垂首跪拜。
“李将军这一向清瘦不少。”李胄璋打量李成。
“谢皇上关心,臣好多了。”李成回禀。
“给李将军赐座。”
坐于席中,李胄璋道,“李将军病才好些,不要饮酒了,”遂命李成以茶代酒,“把朕这盘果子给李将军端过去。”
荣禄忙指挥小宫女端去果子。
项清这是第一次正式见到李成,自李成进来,他便不自禁的观察他,只觉李成十分寡言恭谨,皇上每和他说什么话,他都小心应答。
李胄璋此时已有六七分醉了,项清再给他斟酒,他端着站起走到李成桌前,李成忙起身,“爱卿,你坐下吧,”李胄璋按着李成肩头让他坐下,“爱卿,朕的李将军,朕敬你一杯。”
“皇上,臣不敢,”李成只觉得皇上的手压着他的肩头,于是皇上的上身微微向他俯下,李成垂下头,端起手中茶杯,“臣谢皇上。”
从项清这边看去,只见李胄璋微俯的上身,看不到他和李成的神情,李成饮完茶,李胄璋又看了他片刻,方松手起身。
李胄璋注意到李成今日护甲的腰间,竟很少见的别了一枚玉佩。李胄璋从未见过李成带过任何饰物,这枚玉佩颜色墨绿,纹样古朴,倒也和他很搭,李胄璋手伸过去,拿起玉佩看了看,然后,他解了下来。
李成一直没有说话,李胄璋转身离开后,他眼睛方扫过自己腰间,那里空空如也。
李胄璋回了座位,他靠向椅背,把玩手中墨色玉佩,项清看到,也好奇的伸手过去托起赏玩,他不知皇上何时竟拿了这么一枚玉佩,样子虽古拙些,但质地还是不错的,只是仍不算多么难得,比前几日皇上赏他的差好些。李胄璋神色不明,慢慢掩了玉佩,项清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僭越,忙收了手,“皇上,还饮一杯么?”
“……嗯。”皇上慵懒道。
这是项清自李成进殿来说的第一句话,李成一直目不斜视,所以此时才注意到皇上身边的项清,他看到项清给皇上斟酒,一张十分年轻英俊的脸上光彩流溢,李成仿佛意识到什么。
李成不知朝中早已人尽皆知项清的存在,这时看到他,感到十分意外,但同时,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
这位年轻的男子,看上去无一处不比他强百倍,皇上有了他,自然应当不会再想与他有什么纠葛。
可转而想到自己刚刚被皇上解走的玉佩,李成心中再次沉重,那是他的妻子令人寻了块玉,专门找人为他雕琢的,皇上为什么要解走它,失去了玉佩,皇上的心思依旧难以捉摸,且皇上绝口不提他白天上的奏折,李成这顿酒宴吃的,真可谓食不知味了。
☆、第十章
(十)
那日酒宴已过去几天,李成也已于昨日恢复上朝。
一切好像都风平浪静,只除了边境军报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紧急了。
李成心急如焚,但他又一筹莫展,他已上了一封奏折,做了最坏的打算,却有如石沉大海,皇上既不批示,又不申饬,更别说与朝臣共议,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可再上一封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