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少女为何如此(317)
“宋谶说,他给阿桂她们开完药方,闲来无事,便在村子里散步,无意中发现了结界的破损。他确认后正要离开那里去告知我,就被你用灵力推下了悬崖。”
陆秧秧平静地一句句陈述着。
“段叔问过大王它们,狮虎兽是落单后消失的,它们并没有看到宋谶骑着它离开。而你给我的那张‘宋谶’留下的字条,笔迹很像,叠着看都难以看出差别,可上面根本就没有宋谶的灵力残留,被人为抹得干干净净。”
晏鹭词没有辩解、也没有生气,他只是定定地看着陆秧秧:“你信他,还是信我?”
陆秧秧松开了她一直握着的手,一只只萤虫从她的掌心飞起。
陆秧秧与晏鹭词对视着:“你知道它们有什么用,对吧。”
晏鹭词没有出声。
陆秧秧:“不知道也没关系。我可以展示给你。它们可以将一个人眼睛里看到特定对象时的画面抽取出来。”
两人的中间,萤虫们已经开始洒下金色的流沙,两人眼中彼此的面容变得逐渐模糊。
隔着即将成型的沙画,陆秧秧问晏鹭词道:“你猜,我从宋谶眼中抽取出来的、最近同你相关的画面,是什么?”
晏鹭词仍旧没有出声。
但他的后牙已经咬住了。
终于,画幕成了。
流淌的沙画中,第一幕出现的,便是晏鹭词灵力化掌,一脸漠然地拍了过来。
宋谶眼中的一切都急速向前。他应该是被拍得仰面后跌,失足摔下了崖,却在最后关头抓住了崖边的一块长石。
可晏鹭词闲庭信步地就走了过来,发边铜钱摇曳,一脚就将长石踩断。
宋谶彻底坠下了,画面很快被黑暗占满。
而在宋谶眼中、流沙汇成的最后画面里,越发变小的艳丽少年仍旧是冷漠的,不见底的黑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看不出杀人后的半点不安。
此时,晏鹭词的眼睛几乎变得跟沙画中的一模一样。
天真、乖巧、正直,他眼神里所有的这些明亮通通不见了,只余下一片火光熄灭后沉寂的灰烬。
他安静了许久,直到陆秧秧挥手将沙画扫开,他才略有遗憾地出声道:“把他的心捏碎就好了。”
杀人做得不干净,就是会惹出这种麻烦。
站在后面的段峥明意识到晏鹭词这是认了。
他低声向前:“狮虎兽呢?”
晏鹭词玩味地笑了一声,头一歪:“你猜?”
心中对狮虎兽遇害的猜想越发笃定,段峥明胸中窒痛,怒气一起,手里巨锤随即幻化而出,携着轰山震土的气势,就要向着晏鹭词砸去!
但下一刻,那巨锤被陆秧秧的一只手按住了。
她看着男孩那张恶意毕露的笑脸,平静问道:“晏鹭词,你真的失忆了吗?”
晏鹭词的笑凝固了一瞬。
随后,他挑起眉梢,傲慢又无所谓地承认了。
“当然没有。”
他说着,咧开嘴,那几颗藏了许久的白森森小尖牙再次露了出来。
“我都是装的。”
他向后仰了仰脖颈,为了装成正道少年而始终挺拔着的腰背松了下去,整个人再度变回了曾经那个混不吝的样子。
“当时我的身体那么弱,要想不被关起来、还能有机会逃走,当然只能撒谎喽。后来,看你们那么蠢,被我骗得团团转却毫无知觉,实在太有趣,有趣得我都舍不得走了。”
话一说完,晏鹭词一口鲜血呕了出去。
但他毫不在意,嗤笑一声,随后似乎觉得哪里有趣,越想越笑得厉害。
他这些日子是在做什么呢?
他居然还装成她喜欢的样子、痴心妄想得到她的真心……
实在是太可笑了。
他就应该在身体恢复的当天,把这些人全都杀光,山谷里的人、村子里的人,除了陆秧秧外一个不留,然后把陆秧秧捆在身边,日日夜夜只准看他一个人。
这样就够了。
他不可能得到更多了。
陆秧秧不会喜欢真正的他。
他早就该明白了。
陆秧秧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在山谷内无故杀戮,这是重罪。
即便最终没有酿成大祸,但所做作为,仍不可谅。
她是谷主,理当施罚。
……
西南山谷的地牢洞穴已经空了三代人了,宝器炼就的刑具却不见一丝锈迹,个个闪着嗜血的红光。
一嗅到晏鹭词这个被关在困囚笼里的生人气味,沿途石壁上的不少刑具登时咣当作响。
直到响得最凶的那个被陆秧秧抬手一扬,削掉了镶着的半颗宝石,其余刑具才服帖地安静了下来。
穿过刑具房,便是地牢的中央。
那里浮着一座比困囚笼更大的牢笼,牢笼四周皆是清澈见底的水潭,潭底繁杂的阵符清晰可见,每一道都闪着暗色的血光。